云寒丹霄

【忘羡】莫辞 第三十一章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迷之被吞

林间的一伙人持续放箭，像是生怕一停下来就会被魏无羡斩杀。
而被他们追击的魏无羡早已踏着一棵老树坐上了枝头，一边大口饮酒，一边俯视着追击者的动向。
“看来你们来头不小啊，对付我一个就用了这么多支箭，财大气粗？”魏无羡垂手提着酒坛，随便松垮地横在身前，说起话来十足地挑衅。
在下一波箭雨向着树上袭来之前，魏无羡已经转身隐入枝叶之后。
死寂的林间陡然响起一声轻笑，随后便是沉闷的重物坠地之声。
最前排的十来人仓皇转身，就见魏无羡平举着长剑，脚边是一具具裹紧夜行衣的尸首。
他肆无忌惮地畅饮着坛中美酒，剑锋上殷红的血珠缓缓滴落，炽烈的阳光被干净的剑身反射得格外晃眼。
为首之人还算镇定，比划了几个手势，残存的袭击者便纷纷收起弓箭，抽出刀剑散入林中。
“还知道要躲起来？聪明。”魏无羡拎着酒坛向前走了两步，随便上的血迹已尽数落入埃土之中，剑尖下垂，摇摆间划断了几丛野草。
“可惜，动作太大。”魏无羡蓦然一转身，抬剑用力一削，将一柄斜刺过来的利剑弹开，手腕轻抖，剑锋转向，将这偷袭者持剑的手腕钉到了一旁的老树上。
此时又有一人挥刀横向冲撞过来，魏无羡脚步一晃，腾空避开刀刃，翻身时仰躺到他背上，仰头又灌下一口酒，然后借力一退，反手将随便从树上又拔了出来。
魏无羡摇摇头，提起酒坛晃了晃，朗声大笑道：“这才喝了几口，再来再来！”
数人闻声而动，刹那间刀剑从各处逼近了看似破绽百出的魏无羡。
成群的刀刃剑锋围攻过来，魏无羡却只是屈膝半蹲下去，横剑架在头顶，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卡住了所有刀剑的袭击。
又在这群对手再度施力之前，将内力自剑柄直灌出去，通过紧贴的钢铁，狠狠撞入对手们的指掌腕臂。
轰然一声闷响，刀剑四散分飞，同它们的主人一道落在了各处。
那些人没有十天半月是轻易动弹不得了，可刀剑竟然都还算完好，没有特别骇人的损伤，魏无羡微微眯起眼，心底浮起一丝疑虑。
“夷陵老祖武功不凡，果真名不虚传。”那个领头的蒙面人又显出身形，手上却什么兵刃都没有，攥着拳头倒是看着颇有威势，“就是不知道你对自己的功法，又了解多少。”
“那还真是难说，我对自己的了解倒是很清楚。”魏无羡眉头一挑，一口气将坛中酒饮去大半，举剑直指对手，眼前晃过蓝忘机那张俊雅昳丽的脸，“有可能打赢我的，天下不过一人。”
“狂妄！”话音未落，拳风已呼啸而来。
魏无羡以剑身格挡，却惊觉一股吸力从那人拳上传来，“嗯？”
蒙面人轻蔑一笑，变拳为爪，扬手横扫过来，又是一阵诡异的吸力拂过面颊。
魏无羡仰头避开，衣领被划破了边角，些许用来护体的内力被对方直接掠走。
随后又是紧逼而来的数次拳掌，魏无羡皱着眉连连后退，越过了一条溪流，近身搏斗之中，长剑反而难以施展开来。
就在对手动作愈发张狂凶悍之时，魏无羡已经退到了一棵树下，背后贴上了粗糙的树皮。
“这功法的确不凡，连夷陵老祖你自己也要胆怯三分！”蒙面人再次一掌推来，正中魏无羡手臂，浑厚的内力顿时疾速流失，“夷陵老祖，不过如此！”
魏无羡冷淡地扯了扯嘴角，侧头斜睨着傲慢的对手，“这话真有意思，什么时候有徒弟本事没学全就超过师父的说法了？何况你还算不得我的徒弟。”
“呵，牙尖嘴利，你的功法我已快要练至大成，你和含光君若是到了赵地，就更不是我的对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魏无羡眉头忽的舒展了开来，立掌一劈，大大方方迎上了对方的攻击，内力运转速度不减反增，“只可惜，这功法于我而言，不过是玩物而已。”
崩的一声脆响，被魏无羡抵住的那只手臂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形态，蒙面人瞳孔一缩，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似的惨叫一声，狼狈地退开。
魏无羡追上两步挥剑一挑，割开了对手的面罩，蒙面人慌忙捂脸，完好的手臂也被划拉得皮开肉绽，惊恐地转身落跑。
“啧，我认得的江湖人也不多，捂不捂脸不都一样？”魏无羡撇撇嘴，也不去追人，两三口又把手上的酒喝了个干净，慢悠悠往溪边上走。
蓝忘机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魏婴！”
魏无羡一惊，赶忙将空荡荡的酒坛沉进溪水里，注满水之后提起来，一脸歉意地望着已到近处的蓝忘机，掩饰道：“哎呀，怎么我刚打算偷喝你就过来了。”
“……”蓝忘机看着衣襟残破的魏无羡，把接过来的酒坛重新封好，蹙眉道：“你受伤了？”
魏无羡刚想摇头，忽然又一转眼珠，沉下脸捂着胸口严肃道：“嗯，他们有备而来，我受了点小伤，现在有点走不动路了。”
“夷陵就快到了。”蓝忘机抿了抿唇，眼里透出些许血丝，一躬身连人带酒坛抱在了怀里，柔声道：“抓稳了。”
“啊？没这么严重的……”魏无羡没想到随口扯淡竟换得了这种待遇，窃喜的同时又生出了点愧疚，垂下头老实道：“我瞎说的，你不用这样。”话虽如此，他双手环在蓝忘机颈间，一点放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蓝忘机双手微微收紧，淡声道：“无妨。”
这一伙人比上一伙人还要奇怪，他们仍不像是江湖人的路子，进攻时还有较为齐整的队列，看起来就像是一支杂牌军。
还有一点更为怪异，除了那位领头的修习过内功之外，其他的杂兵，似乎都是空有一身内力而不知如何使用。
魏无羡捻了捻被蹭破的衣领，无奈道：“这群人还真是不安分，我们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先来示威了。”
“……”蓝忘机垂眸瞥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魏无羡笑嘻嘻地一拽他抹额，安慰道：“别紧张，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蹭破了衣领而已。”
蓝忘机轻声道：“是我疏忽。”
“胡说八道，这哪怪你？是我自己轻忽大意罢了。”魏无羡刚被放上驴车就翻身坐了起来，握住蓝忘机的手，屏住呼吸决然道：“蓝湛，等到除夕那天，我有话想跟你说。”
蓝忘机一怔，缓缓点了点头，应道：“好。”

含光君带着“家属”到夷陵过年，一众村民自然是欢喜至极的，从见两人下了驴车开始，就争相邀他们一同用饭。
蓝忘机百般推托，最后也只收了些年货到屋里，还主动提出再为村中孩童开几天私塾授课。
闲着无聊的魏无羡这次却没有到处乱跑，除了偶尔给村民帮些小忙，其余时候都神秘兮兮地窝在房里。
除夕这日蓝忘机散学归家，隐约听见隔间里有人低语，推门一看，就见魏无羡叼着毛笔挠着头，被木门吱呀的响声惊得双手捂住了桌案上的一叠纸。
蓝忘机也不走近，远远问道：“在写什么？”
魏无羡挠挠脸颊，转过身站起来，把字迹遮了个严实，“呃……对联！”
“对联？”蓝忘机虽看不到字迹，却能看到他用的纸张并不算大。
“嘿，我的字不好看，当然要先打个十来遍的草稿再说嘛！”魏无羡双手一撑，干脆跷脚坐在了桌子上，语气也镇定了不少。
看到桌上凌乱摆放的几本诗书，蓝忘机心底的那点疑虑也散了个一干二净，听他这样说了，也不再深究，点点头就转身要走。
“哎！蓝湛，”魏无羡顺手取了旁边的几本书过来把纸压住，追过去扯住他袖子，笑问：“天子笑你藏哪儿啦？今天总能喝一点了吧？”
竟日看着蓝忘机忙前忙后，他也明白了那些天子笑是要留待除夕再喝。
蓝忘机轻轻抹去他嘴角的墨迹，坐到炉边的矮凳上，指了指角落里的箱子，温声道：“可以。”
“今天除夕，只有我们两个人过，陪我喝一杯吧？”魏无羡抱了两坛天子笑到他对面坐下，在桌上摆好了两只精致的酒盏。
蓝忘机提起离他更近的那坛酒，将面前的酒盏注满，沉声应道：“好。”
魏无羡微微一笑，也掀了手边那坛酒的封泥，却只倒了半杯的量，然后将酒盏递到蓝忘机面前，“蓝湛，你喝我这杯吧，少一点。”
“好。”蓝忘机嗅到酒气本就有些不适，听他这么一说，就把手边的酒盏推到了魏无羡身前，自己接了魏无羡的那半杯。
魏无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流露出半点窃喜，看着蓝忘机接过酒杯，便与他同时饮尽了酒水。
天子笑并非辛辣的烈酒，清凉香醇的酒液一入喉头，却烧得魏无羡心跳如雷，他暗暗想着：这也算饮过交杯酒了。
即便一切尽在计划之中，他却还是紧张得全身发抖，等不及看蓝忘机一眼，就匆忙起身往隔间跑，“你等我一下！”
一杯酒根本醉不了，魏无羡冲进隔间的步子却像极了醉酒之人，跌跌撞撞跑到桌边，一把抽出事先写好字的白纸，扫了两眼就揉成团塞进了怀中，攥着拳又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蓝忘机安静地坐在原处等着他，眼神清澈柔和。
魏无羡瞟了一眼空空的两个酒盏，清咳一声，随口道：“今天也挺冷的，喝点酒还能暖暖身子。”
蓝忘机看着他应了一声：“嗯。”
魏无羡握住酒盏，手指在杯口处摩挲了两下，“我刚才给你倒的那半杯……你喝完了？”
“嗯。”蓝忘机神色无异，看上去也像是有些紧张。
魏无羡迎着他的目光，颤声问道：“……那我现在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
这个回应让魏无羡感到轻松了许多。
“让我参加家宴是为了感谢我？”
“否。”
“真的不觉得我跟你一起是个麻烦？”
“嗯。”
“我整天这么聒噪，还违反了不少你家的规矩，你不讨厌我了？”
“你很好。”
魏无羡顺手抄起脚边的酒坛给自己又倒了一整杯，咬牙问道：“……你藏在箱子里的那一摞信纸是谁的？”
蓝忘机目光闪了闪，轻声答道：“你的。”
魏无羡咽了口唾沫，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颤声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魏婴，”蓝忘机闭了闭眼，停顿了一下，再睁眼时，眼里多了几分坚定，他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我喜欢你。”
这个突然的回答将魏无羡的计划彻底打乱，处心积虑准备的“退路”在此刻变得毫无意义，连日辗转难眠的忐忑瞬间被狂喜取代。
“我……”魏无羡猛然睁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也压制不了此刻剧烈的心跳，他伸出颤抖的手握住摆放在身前的酒盏，一股脑将其中的酒水倒入口中。
这酒水寡淡无味，没有半点天子笑的香醇，分明就是一杯清水。
“这……”魏无羡愣愣地望向面前略显忐忑的蓝忘机。
蓝忘机根本没醉。

他取来的两坛天子笑，恰恰有一坛是自己盛满的溪水。
正是自己那点小心思，反倒让蓝忘机饮了半盏清水，魏无羡一面感慨着造化弄人，一面又生出更加按捺不住的狂喜。
“……”蓝忘机看他没有回应，脸色渐渐苍白下去。
“蓝湛，你太好了！蓝湛，你特别好！”魏无羡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攥上蓝忘机衣襟，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我也喜欢你！蓝湛，我心悦你！爱你！想要你！根本离不开你！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我想天天跟你上床！我还想陪你走镖，陪你闯荡江湖，陪你踏遍天下每一个地方！”
蓝忘机怔愣了一瞬，颤抖着长呼出一口气，双臂一收，将魏无羡揽入怀中紧紧搂住，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终于追上了梦里无数次翻窗离去的少年，并将他牢牢护在了怀里。
他哑声唤道：“魏婴……”
魏无羡答得清晰无比：“我在。”
蓝忘机涩声重复道：“我心悦你，爱你，想要你……”他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颤抖着抬起手，捧住魏无羡的脸颊，可称凶狠地吻了下去，唇齿相触的瞬间，含混的透出一声：“我的。”

第二日一只白鸽从夷陵飞往了云梦，不久后忙于公务的武林盟主便不明原因的大发雷霆。
再过了半月左右，江湖盛传云深不知处山长与武林盟主密谈议事，一时间江湖庙堂流言四起，闲杂俗人纷纷揣测天下大势将变。
而这次密谈真正相关的两个人，此刻才刚把一箱古玩字画运至清河。

第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