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莫辞 第二章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更新速度视沉迷游戏、补番情况囤粮情况而定

 

每每中原大地陷入乱世，江湖人的传说就格外盛行，比如谈及游侠名家，莫过于云梦大派莲花坞，大侠江枫眠门下族人门生众多，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门规，所收弟子出来闯荡，留下众多佳话。

再有清河聂氏一族，聂氏一族擅长铸造之术，天下有名的神兵，大多出自聂氏神匠之手。更重要的是，他们精于刀法，武功招式大开大阖，霸气异常，豪爽正气的侠骨也吸引了大批门徒。

兰陵金氏虽非江湖势力，但其族人混迹官商两道，占据各处要冲，囤积着大量的钱财，组织着自己的私兵，虽无诸侯之名，却有诸侯之实。

岐山温氏势力最大，早先还有一位无道天子在朝的时候，是这一家率先拉起反抗大旗，打出了一个诸侯会盟的安定之世。传至温若寒这一代，温氏仍为一方豪强诸侯，而温若寒的长子温旭，凭借一身强横的武功，兼之家族势力威逼利诱，弄到了一个武林盟主的头衔。

除了这些以武力闻名的，还有一家极为特殊——姑苏蓝氏。姑苏蓝氏一族，从未有王侯坐镇，亦非江湖上的名门大派，而是文人世家，书香门第。这一族族人大多入仕，多出风骨不凡的俊杰才子，在各个诸侯国皆有人任官，门生弟子遍布天下。族内有一书院，名曰云深不知处，天下无论文人侠客，都乐于将子弟送入其中就学。

毕竟姑苏蓝氏族内还有不少精于医道的贤者，本身也是个药材大户。在各方势力的尊崇之下，武林中也有慕名来投的顶尖高手。因此一群文人，竟也在兵荒马乱之中屹立不倒。

 

那年蓝忘机才刚考过一次乡试，自觉名次不会特别靠前，虽然此时他年纪尚轻，不过十五六岁就有把握中举，可他一贯追求高远，必然不会草率地参与会试。此次乡试不过是试水，他还要在书院里继续精修，再去参加下一次秋闱。

其兄蓝曦臣则在乡试之前就已是姑苏文才昭彰的大名人，不必纠结名次的问题，他之后就要全心准备会试和殿试。于是新一批外来的学生，就是由蓝忘机去接待。

不过云深不知处也就那么点大，已经有本家的弟子进学，容不下太多四海八方奔涌而来的诸多学子，因此能进姑苏蓝氏书院学习的，多半还是名门大族和寒门精英。

踏入山门的时候魏无羡随口自嘲道：“也不知道我这样的，算是寒门的良才还是名门的纨绔。”

江澄闻言冷笑一声，撇嘴道：“就你这种大爷德行，一看就是纨绔。”

魏无羡也不是多想问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只是闲不住一张话多的嘴，同师弟一边插科打诨一边不轻不重地比划着拳脚，一双灵动的眼睛四处乱瞟，无意间一转，正对上蓝忘机清冷的浅色眸子。

莲花坞首席大弟子魏无羡，据说生得一副好根骨，悟性奇高，在江枫眠手下习武六年，一身武艺已有小成，甚至云梦一带多有传言，说莲花坞掌门之位，很可能因为他的天资而打破传统父子相承的规矩。

不过在蓝忘机看来，这个人跟往年的那些莽夫没有太大区别，举止不端，轻浮无礼，对学问毫无敬意，日后少不得要在学院里多受些责罚，然后放出去之后，人模狗样的规矩几年，最后变成一个看似风度翩翩实则满脑子只会使蛮力的侠客。

魏无羡突然在一片素白里看见这么个俊俏得过分的人，一下子满心的兴味都被勾起来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也从没见过这么标准的棺材板脸，当下笑眯眯地冲他一眨眼，朗声问道：“我看你挺好看的，所以就多瞅了几眼，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比你略帅一点啊？”

“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蓝忘机面露不悦之色，他虽是文人，却仿佛生来一身逼人的气势，在场除了魏无羡还是那副肆无忌惮的神色，其余人多少都收敛老实了。

魏无羡双手交叉胸前，仰头直视着台阶上的蓝忘机，语调完全不受对方态度影响，“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哥，我天生嗓门儿大。”

“轻狂。”蓝忘机对这种顶撞之语尤其不满，愈发看他不顺眼。

这话显然已经是在批评，魏无羡不仅没有悔过之意，反而拨开身前几人走到了蓝忘机同一级台阶上，负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总不好随便喊吧？”

“蓝忘机。”蓝忘机不耐烦地撂下名字就转身打算离开。

“兄台别急着走啊！”魏无羡追上一步，一手叉腰，一手拦在蓝忘机身前，“魏婴，字无羡。哎呀，我一个不小心把我的名也告诉你了，公平起见，你也多透露点呗。”

这人完全就是在耍无赖，蓝忘机眼底已有怒气闪烁，还是强忍不耐，冷声道：“蓝湛。”

“忘机兄，来来来，我问问你……”魏无羡手上施了点巧劲，硬拉着蓝忘机的衣袖，让他不得不转回身来，然后一手拍拍正偷偷嗑瓜子的聂怀桑，“你觉得我跟这个家伙，谁像纨绔谁像寒门？”

“我……”聂怀桑陡然给他一吓，一粒瓜子来不及嚼就呛进了喉咙里，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聒噪。”蓝忘机攥住袖沿用力一扯，拂开还想再说什么的魏无羡，独自往小道上走去了。

姑苏蓝氏先祖是还俗僧人，其实也传下了一份武功秘笈，但随着数代下来族人文盛武衰，他们已成了世人眼中家学鼎盛的朝堂清流代表。

 

书院山长蓝启仁，也即蓝忘机的叔父，常常对这些武人评价颇低，每次看到他们有什么粗鄙举动，总要大摇其头训斥几句，然后大谈特谈文人墨客的风雅之事，辅以为国为民的为官大义。

是以蓝忘机虽然也是自幼习武，却从来对侠客无甚好感。毕竟这个乱世，虽然有行侠仗义的正道侠客，却也有不少江湖人靠着下三滥的手段，做些祸国殃民的事情。

山长讲经说史的日子，蓝忘机早早端坐在兰室之中，作为山长座下得意门生，他自然是有个优待的好座位。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坐在第一排的专座上时，魏无羡总是躲在后面扔纸团来扰他。

对方每扔来一个纸团，蓝忘机就回头怒视那人得意的笑脸，然后将纸团毫不留情地扫到一旁，往常一堂课就能读完的一卷书，现在一连好几天才能勉强成诵。

蓝忘机冷淡的反应不仅没有让魏无羡收敛，反而更激起了那人逗弄他的心思。因为魏无羡动作隐蔽，特地使的是莲花坞秘传的暗器手法，身为一代大儒，教育弟子无数的蓝启仁也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逮到他的小动作。

于是蓝忘机就被调到跟魏无羡并排的座位上了，结果对方依旧没有收敛，甚至公然侧着身子上课，时不时就趁着蓝启仁转身的空档，伸腿踹一踹蓝忘机的桌案，然后在他转头过来看时，冲他挤眉弄眼，放肆地出言调笑。

蓝忘机此人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冷肃之人，倒是难得的有涵养雅量，对魏无羡此等举动一忍再忍，努力专注于书卷，白纸黑字的经义排列在书页上，从眼前一行行草草扫过，脑海里却尽是魏无羡捧腹大笑的模样。

待到魏无羡被赶到了蓝忘机身后的座位上，竟然出奇地安分了几天。习惯了课堂上充满魏无羡捣乱动静的蓝忘机，也诡异地在蓝启仁讲经时走了神，提着笔对着一张白纸愣神。

台上蓝启仁突然点名：“魏无羡！”

方才走神的蓝忘机也给这一嗓子惊得搁了笔，忍不住就回了头。

就见魏无羡大大咧咧地应声站了起来，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册子坠到了他脚边，“山长有什么事？”

蓝启仁连抛数个问题，魏无羡出人意料地对答如流。于是老山长勉强缓和了颜色，复又问道：“我问你，你来这书院，为的是什么？”

“这还要问？”魏无羡负手一笑，站得挺拔，蓝忘机仰头看他，仿佛看到一株灵气逼人的翠竹，似有几分君子之态。

“我也不知道，师父硬要我来，我就来了。”

一开口，还是那个讨人厌又不正经的魏无羡。

“侠以武犯禁。”蓝启仁冷哼一声，气得摔了书本。

“您别漏了上一句啊！”魏无羡一脸惊讶之色，随即又换上恍然的神色，一击掌扬声道：“好，您是考我上一句吧！儒——以文乱法。”

“滚出去！”

 

云深不知处与别家书院不同，除了每月的山长授课在兰室，另有专为习武者开辟的“射圃”，虽然别家书院有的也设置了射圃，但堪比演武场的大型场地，恐怕书院之中，真是独此一家。

练武习文其实都是一般无二的枯燥，可书院规矩多得吓人，还有专门的石碑刻着那三千多条千奇百怪的规矩。没法在山林里摸鱼打鸟就罢了，竟然还得卯时起亥时息，成天诵读些没意思的拗口长短句子，还被告知会定期有考试。

此种境遇之下，射圃就成了魏无羡的天堂，哪怕跟人不用内力地胡乱厮打，也比面对一动不动的文字要舒服。

各家外来学生入住云深不知处的第一个月就敲定了各自的活动地点，很快也结成了各自的小群体，日后经商的成日聚在雅室的一角窃窃私语，意图为官的很快占据了藏书阁。余下一群志在江湖的，自然而然找到了射圃。

这一群人隐隐以魏无羡为首，他们多数就是不打不相识，互相较劲过后，很快就称兄道弟了。相较于其他几个小团体，他们可谓是最不务正业的一伙人了，整日也不是讨论基本功或者比划招式，就是闲扯一些与书院授课毫无关联的琐事。

“啧，真难得。”魏无羡绕着射圃跑了一圈，看着一应俱全的各种习武设施，由衷地慨叹：“没想到那些酸不拉唧的书生也知道演武场是个什么样子。”

江澄听到这话，又白了他一眼，“说你不学无术，你还真是不学无术。”

“就是我现在不学无术，以后也一样能闯出名堂来。”魏无羡自信地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迎战与师弟的例行斗嘴。

一旁最不像武人出身的聂怀桑解释道：“魏兄，这姑苏蓝氏最早的先祖是还俗僧人蓝安，他们起先也是有家传武学的。”其实聂怀桑先天底子不好，功夫可以说相当的差，出身神匠世家，却连锤子都抡不起来。不过少年人十五六岁，对这些倒也没有那么在意，他性子温顺随和，倒也和大家处得不错。

“哦？那还真是有点意思。”魏无羡想象了一下蓝忘机执剑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人的确也挺适合做个剑客，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轻声自语道：“虽然相貌俊俏，也着实看着文弱。”

不远处有个白衣的身影提着剑走过，整个人走起路时昂首挺胸得过了头，魏无羡脑海中的那抹潇洒的剪影顿时消散了，看着那个白衣人舞剑，他差点笑出了声，转头对身旁二人说道：“想不到蓝忘机竟然连套剑法都使得这么勉强……”

聂怀桑摇着扇子凑过来轻声道：“魏兄啊，那不是蓝忘机。”

“苏涉，苏悯善？”江澄瞟了那人一眼，也的确觉得一阵眼熟，“他这一身打扮，是学的蓝忘机？”

旁边几人也七嘴八舌渐渐加入了议论，而魏无羡却神色古怪地提着剑找过去了。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