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莫辞 第二十一章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沉迷学习，准备考试

被人突然捉住手腕是什么感觉？一大命门受制于人，总归不是什么友善的举动，加上魏无羡本就有几分心虚，给蓝忘机这么一抓，登时紧张的不得了。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唇，发狠地盯着他看，手上的力度也愈发加大，却一句话也没说。
“蓝……含光君。”魏无羡用力把眉头皱了皱，差点把脸上的面具给皱下来，他没想到会被人掐住手腕，一时也没有用内力防备，这会儿疼得够呛，“我就算给不起报酬，你也不至于这么凶吧？”
蓝忘机似是回过神了，撤了力道，却没收回手来，只沉默地卷起魏无羡的袖子，细心地检查起他刚受了摧残的手腕。
魏无羡想把手收回来，未果，受宠若惊道：“没什么大碍，不是很疼的。”
看到这只手腕上面青紫的痕迹，蓝忘机用手掌轻轻覆上，缓缓运转内力为他治疗，闭了闭眼，低声道：“对不起。”
“啊？别别别！我皮糙肉厚，伤个一两处不算什么的。”魏无羡看不得蓝忘机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怀疑自己是被认出来了，又觉得他一举一动略显奇怪，“含光君认得我？”
“……”蓝忘机只是看了他一眼，放开他的手腕，似乎欲言又止。
“我只是……疑惑！哈哈哈哈！我一个西域人，哪来的中原熟人……”魏无羡起先心底略过一丝期待，随即想到六七年前一些不大愉快的画面，不由得又改口遮掩身份，“那个，我叫……莫玄羽，以后若有得罪，还请债主大人多多包涵。”
蓝忘机眼神古怪地又看了他一眼，语气里没来由压抑着点笑意，轻声应道：“好。”
他自是不知，蓝忘机接过莫家庄的镖，随口用了个近日听来的名字，反倒让对方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听了这声嗓音温润的“好”，魏无羡如获大赦，也不再去揣测蓝忘机的心思，拘谨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拉着蓝忘机就开始畅谈西域风情。
魏无羡说尽了六年来的喜悦欢乐，对磨难苦楚只字不提，不过随口抱怨了几句西域饮食不合口味。
蓝忘机还同从前一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他神情专注，凝神倾听，既没有插话打断，也没有神游天外，偶尔“嗯”一两声作为回应，让魏无羡心暖不已。
已经很久没有人肯听他这样说话了。少年时代尚有些许同门同辈应和他的狂言，后来旁人不是仰仗他的实力吹捧他，就是畏惧他的凶名唾骂他，再后来他百口莫辩，干脆不再多言。这么畅快地说说自己的经历感想，实在是太久远的体验了。
讲得太过开怀，对面坐的人又太过熟悉，魏无羡一时就忘了形，脱口感慨道：“这么多年没再尝到师姐莲藕排骨汤，真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妙，慌忙补救道：“我师姐是中原人！大概是云……楚地的女子，所以……”
蓝忘机还是那副严肃雅正的表情，根本没去追究他说漏嘴的话，只应道：“此地荒凉，并无莲塘。”
“呃……是啊，可惜。”魏无羡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感激蓝忘机不追究的态度，想借饮茶掩饰紧张，又想到这桌的茶没他的份儿，而且蓝忘机已经喝完了桌上的一整壶茶，半伸出去的手更加尴尬。
蓝忘机转头道：“有劳店家，再来一壶。”
“马上就到！”掌柜的人已中年，听到蓝忘机招呼，跑得竟比年轻一辈还快，“大人还想要点什么？”
蓝忘机不急不缓地吐出一连串菜名，尽是魏无羡方才怀念过的。
魏无羡眼皮一跳，心道小古板竟然想故意点菜来馋他，纳闷地把人仔细扫了几眼，想看看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掌柜面露难色，赔笑道：“小的这是茶馆，若要用饭留宿，还需往东南面走上几里地。”
蓝忘机点头，问魏无羡：“想喝什么？”
“酒！”魏无羡应得太快，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什么，好在蓝忘机一脸淡然，没有要说教的意思。他便默默自嘲穷苦日子过得太久，回了中原最惦记的多半是酒肉。
茶馆当然也没有酒，魏无羡捧着碗又喝了几大碗凉茶，见蓝忘机起身了，赶忙跟在他后头晃晃悠悠往门外走。
这确实是种颇为新奇的体验，少年时荡寇剿匪，魏无羡总是打头阵的那一个，他天生一张俊脸，探听情报、问路寻人，可谓无往不利。现在跟着蓝忘机，却只需要左顾右盼看稀奇，还得顾虑着自己凶神恶煞的面具会不会被当做暴徒逮去见官。
这时蓝忘机一回头，嘴角动了动，像是有那么一瞬笑了一下，摘下斗笠扣在了他头上。
魏无羡瞅着他嘴角，按着斗笠笑问道：“怎么？嫌戴斗笠太沉？”
蓝忘机道：“形容可怖。”语气里存了点调侃意味。
“啧，”魏无羡摸了摸下巴上的假胡子，自觉压低了帽檐，“这个小古板！”

晡时正是用饭的时候，走在路上都能嗅到浓浓的饭菜香气。混杂的气味之中，魏无羡捕捉到了一丝酒香，斗笠摘了再仔细嗅一嗅，脚步顿时快了几分，刚踏出几步，就给蓝忘机拽住了后领。
“唉，含光君，债主大人，你松一松，我就去买壶酒而已。”魏无羡夸张地挥手挣扎，实际上却根本没使力，身子一歪直接往蓝忘机身上靠，胳膊一弯勾上对方颈项，毫无骨气地服软道：“好吧，听你的。”
本以为小古板又要惊怒至极地推开他，然而蓝忘机面不改色地松开他后领，把人半揽着托起来，“嗯。”
这下倒是魏无羡比较尴尬了。
在路人眼里，这就是一个俊秀公子当街把一个胡子拉碴的疤脸大汉搂在了怀里，已经有些个老人家开始嘀咕什么“世风日下”了。
“那个，我们……”魏无羡不愿影响蓝忘机的名声，正想劝说他撤手，他就放开了，还探手过来替他理了理衣襟。
“过来，”蓝忘机走到另一家客栈门前，轻声道：“这家以酒成名。”
“啊？”魏无羡不敢置信地偷瞟了蓝忘机一眼，心中本就疑惑颇多，此刻更觉稀奇，“你不像会喝酒的人。”
蓝忘机坦言：“不喝。”看魏无羡不解，又道：“数位路人告知，应当属实。”
魏无羡一时颇受触动，不由笑道：“含光君有心了，你不会是特意去问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默然不答，率先踏进了门内。
没听到否认，魏无羡又是好一阵窃喜，一面鄙弃自己没脸没皮，一面兴高采烈地跟蓝忘机挤在同一条长凳上。
开始动筷子时还偶尔分神偷看几眼蓝忘机，后来美酒下饭，魏无羡就无暇他顾了。只是他发现，每次自己饮酒时，蓝忘机看过来的眼神都极为专注，惹得他不停调整饮酒的姿态，生怕自己有什么饮酒的习惯性动作给认出来。
“啊，名酒陈酿，果然不负盛名！”酒足饭饱一抹嘴，魏无羡发现蓝忘机老早就搁了筷子，已经静坐一旁等了半天了。
蓝忘机的目光落在魏无羡的下巴上，突然抬手过来抹去了他嘴角残留的酒水，吓得魏无羡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他是要撕掉自己的疤脸面具。
“不好意思啊蓝湛，这次吃你的，下次我有钱了再请你吃饭……”魏无羡瞬间意识到称呼的问题，无奈地捂住了脸，他忘了“含光君”没跟“莫玄羽”说过他叫蓝湛，这下不好圆谎了。
“无妨。”蓝忘机递了一方雪白的帕子给他，问道：“饱了？”
莫非他没注意？糊弄过去了？魏无羡勾起嘴角，也不愿多想，满足道：“嗯，饱了！饱了！”
蓝忘机招呼小二：“两间上房。”
小二远远地应答：“好……”
魏无羡扬声打断道：“一间！一间就够了！”
小二有点懵，犹豫了一会儿才应声而去。
蓝忘机蹙眉看他。
魏无羡摊手道：“哪好意思老要债主出钱，附近就有山洞，我出去将就一晚就行。”
“不行。”蓝忘机又一次扣住他手腕，示意店小二引路，把人一路拖进了房间。
魏无羡想略使巧劲挣脱出来，刚一动手腕就被再次制住，还想动手脚偷袭。蓝忘机见招拆招，指爪功夫竟比他更高一筹，捻住他手腕边上一片衣角，直接把人甩上了床。
“哎！你这么凶做什么？”魏无羡在床铺上打了好几个滚，一边叫唤一边揉背。蓝忘机就站在床边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床板上被褥厚的很，摔上去压根儿不疼，眼见逗不着蓝忘机，魏无羡立马就换了招数，翻身坐起来，调笑道：“含光君，睡觉这种事情呢，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看时候尚早，不必这么心急吧？”
蓝忘机垂眼看他，低声问道：“……你想如何？”
“不如何，”魏无羡站起来对着蓝忘机直接开始解腰带，“含光君下令睡觉，那我就脱衣服睡觉了。”
蓝忘机迅速背过身去，“不知羞。”
回应他的是身后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以及抹额尾端传来的一股力道。
“什么羞不羞的，你睡觉不脱衣服？”魏无羡把抹额在手上绕了几圈，笑嘻嘻地扑过来拽掉了蓝忘机的外袍，静待小古板发火。
然而蓝忘机任由魏无羡半抱着他，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抹额，看得魏无羡几乎忍不住想把抹额还回去了。
魏无羡正考虑要不要道歉，蓝忘机就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拾起自己的外袍叠好，安静地躺在了他身旁。
魏无羡撑起身子，纠结道：“……含光君，你究竟……”
“寝不语。”蓝忘机闭眼道：“明日再说。”
魏无羡郁闷地噤声，不甘心就此消停，望着睡得端正的蓝忘机，眼珠一转，一翻身扒在了他身上，还故意把脸贴过去，压着嗓子道：“不好意思啊含光君，我不压着东西睡不着。”
蓝忘机道：“……可以。”
魏无羡茫然：“嗯？”
蓝忘机又没声了，魏无羡瞪着眼睛愣了好半天，老实躺回去也不好，继续趴人身上也尴尬，索性心一横，憋屈地合上眼。
奇怪的是，有清淡的檀香作陪，魏无羡这一晚睡得格外安稳。

此行目的地是云梦，蓝忘机收拾好一切等着魏无羡睡醒，包揽了各种费用，让魏无羡觉得自己不像是雇主和欠债者，反倒像是出游的纨绔。
魏无羡眺望着尘土飞扬的官道，讶异道：“这里离云梦还远着呢，你就打算走过去？”
他推测，蓝忘机身为镖师，没有镖车，必然是轻功赶路。少年时以轻功闻名的魏无羡，对这种走镖方式也倍感期待。
就在他期待的眼光中，蓝忘机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来，“上来。”
魏无羡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车马更换不易，有轻功脚程也快。”蓝忘机的话从来切实可信，他说轻功快那就是快，绝非夸大。
但是魏无羡哪里肯蓝忘机来背他？
乱葬岗上蓝忘机给他渡来的内力，在西域之行中帮了大忙，魏无羡借助他纯正的内力，顺利化去了丹田处的封锁，同时这具有疗伤奇效的内力，也多次助他化险为夷。
虽然在西域发生的事情蓝忘机一概不知，这份恩义魏无羡却是记得分明。
“含光君你千万别这样！”魏无羡随手一指路人牵着的花驴，“就我这张吓死人的疤脸，最多骑一骑那种家畜，哪能让你受这种委屈。”
蓝忘机迟疑了一下，似乎赞同了他的观点，重新站直了身子——直接找上了那个路人，“老丈，这驴怎么卖。”
万万没想到，这随手指的花驴子，最后真成了自己的坐骑。魏无羡坐上驴背，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恐怕这种心情，一路上还要经历多次，毕竟此去云梦，路途尚远。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