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策瑜。重度CP洁癖。
爱吃糖、车、粮。挑食。
雷点成群,拉黑=你雷到我了。拆逆杂食有多远滚多远。
不给授权,别问了。

【忘羡】莫辞 第十四章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希望每天都有铺天盖地的粮

 

清河聂氏一门组织起来的反抗势力最近沉寂了许多。有些自诩“早有见地”的闲人跳出来点评:铁匠本就不能与君侯相抗,先前接连小胜,尽是些侥幸意外导致的。这群临时组织起来、又是各怀异心的联军,必然要走向士气衰竭的下坡路,只要周王略一出击,自然就委顿溃散了。还有些依附温氏的名流吟诗作赋,在不夜天城组织诗会,大举歌颂温若寒的“雄才大略”与温旭的“青出于蓝”,就差直接恭祝新天子登基,请求温若寒黄袍加身建制改元了。

在这等环境之下,但凡是与姓温的沾亲带故的人,一个个都跋扈放肆得不像样。尤其这些小地方,鱼肉乡镇的温狗无处不在。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魏无羡现在这样的境况了。为人打通经脉的功法若是真有,那么他父母当年根本不可能身殒江湖之中。

他以一身功力强行驱散盘踞江澄经脉之中的阴寒内力,现在自己全身是一点内功底子都没有了,听从温情指示,孤身一人下山购置药材,却又撞上了温狗欺压民众之事。

魏无羡刚挑拣了几样药材,就见到了一场温狗向药店掌柜勒索“见面礼”的戏码。

值得欣慰的是,有人赶在他前面出了头。魏无羡看了那人几眼,觉得有点眼熟。不论如何,有江湖人仗义出手,就给他增添了一些报复温狗的底气。

莲花坞失了江枫眠和虞夫人两大支柱,下场如何不必多想,积怨于胸又见温狗,魏无羡已被满腔怒火烧红了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说得真是有理,温若寒不过是做了个空头王爷,底下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就一一成了大爷。”

那人放声大笑起来,身上的赘肉一圈一圈地打着颤,“你们姓甚名谁?老子可是正儿八经姓温的!还要你们来管教?!”

魏无羡杀意毕露,盯上了附近一人腰间的佩剑,“区区不才,莲花坞无名小卒。”

莲花坞掌门夫妇命丧岐山,而云梦姑苏皆为战场。如今能出现在这片地方的莲花坞弟子,以魏无羡的传闻最多,可能性最大。

魏无羡其实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江湖侠客了,他一抬手,就能吓退无数宵小。寻常恶徒对莲花坞弟子的印象,一大半是轻功超绝的豪侠,另一小半,则是他这个首席弟子能够一掌荡平山丘的传闻。

不过他刚将一身功力传给江澄,为师弟重新贯通了经脉,此时已是个毫无内功修为的一般武夫,再加上连日奔逃,形容憔悴落魄凄凉,实在没有多少威慑力。

先出头的那个青年人见他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登时面露不快之色,急不可耐地想抢回风头:“在姚某人面前还敢横行无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在这地方远离了温氏的势力中心,这个温狗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身边没什么高手看护。

魏无羡仗着自己多年习武体格强健力气大,又强出头了一次。只要他握着剑,就还是那个剑法神妙的莲花坞大弟子,就算虎落平阳,也绝非等闲之辈可轻易击败的。

打跑了几个温狗,笑看那姚大侠对着一干百姓自吹自擂,豪言壮语说了一箩筐,骂温狗的气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不料之后那温狗叫了帮手再来,那个姓姚的就立刻换了副脸孔,一脸遗憾痛心,直呼误会,推说自己乃是被愚民蒙蔽,又被另一个莲花坞弟子误导,才出手伤人。

“此乃周王领地,上贡给周王亲眷乃是理所应当,无知愚民,竟然污蔑温氏族人,无耻之尤!”这了不起的“姚大侠”双目炯炯两靥生光,语调激昂声调高亢,好一派磊落气魄。

“姚大侠,草民一直是如期孝敬,剩下这点东西,实在是不能再贡了。”药店掌柜抱着一匣子珍稀药草,从这个依旧表现着“大义凛然”的大侠身边退开。

“姚大侠这话,说的真是……精彩。”魏无羡半合的双眼陡然一睁,抬手突袭他身上几处大穴,因无内力施加,只能暂时阻碍他一两刻时间。

趁此时机,魏无羡一脚把这姚大侠踹倒在地,扬剑挥退一众惊怒的温狗,留下一个挑衅的眼神便夺门而出,还顺手划伤了几个堵门的温氏家仆,引得众人纷纷追出店外。
没了内力加持的轻功,跟过去还是不同了。毕竟任他再怎么使力,也无法奔走得像以前那样流畅自由。

魏无羡无视身前诸多屏障纵身一跃,却被高墙上一片碎瓦绊了脚,跌在地上仿佛全身的骨骼都错了位。他抹去脸上血迹灰土,对着道旁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歉意一笑,取出身上的碎银和药材,言辞恳切地胡诌道:“这位姑娘,我是山里的穷猎户,家中老母病重,急需此药救命,无奈温狗欺人太甚,求你帮我把药送到山里温医师手上,这些银子你尽管拿去。”

姑娘见他长的俊俏,本已心生好感,听此落魄悲苦之事,又更添怜悯之心,当即含泪点头,拿着东西就往山上走了。

“魏无羡!你休想逃出去!”

“乖乖等着哥几个提着你的人头去领赏!”

“识相点快出来!”

“你爷爷在这!”魏无羡扬声大吼,将追兵诱入空巷,疾奔到巷道尽头时,一手卡住右侧墙壁上的裂隙,脚下一蹬跳上旁边的屋顶,迅速拖来几捆干草塞在巷口,然后取出身上最后一瓶私藏的美酒泼洒出去,冷眼扫过那一张张惊惶恐惧的面容,干脆地引燃了草垛,“莲花坞首席弟子魏无羡在此,劳驾各位,先走一步吧!”

再回头看着拦在暗巷另一头的温逐流,他内心却是出奇的平静,既无直面仇敌的狂怒,也无迎战强敌的紧张。

 

魏无羡在乱葬岗里迷迷糊糊熬过了十几日,挣扎着挪动了相当长一段距离,竟侥幸听到了一点人声。

更重要的是,他隐约听到了那些人谈论着,附近有莲花坞弟子行侠的传闻。在莲花坞几近覆灭的境况下,这个消息无疑给他带来了一份希望。

“……那真是莲花坞弟子吗?”

“是啊,咱们这些乱葬岗边上的穷苦住户,哪有人会搭理,也就莲花坞的豪侠子弟会来帮我们一把。”

“可我听说莲花坞新掌门还没个消息,莲花坞弟子自保都成问题,哪里有空来多管闲事?”

“周王气焰嚣张,武林盟主正拿名门正派开刀呢!这时候哪有人敢冒充是莲花坞弟子?那位公子既然亲口承认,就肯定是真的!”

后面的闲话不必再听,调动起积攒良久的体力,魏无羡趁人不注意,艰难无比地爬上了旁边载着木柴的推车,勉强隐藏了身影,然后便疲惫至极地昏睡过去。

断手断脚,果然是很难继续当大侠的。

 

“这是今天打的柴,还有我大哥早些时候猎的皮子、村里人送的腊肉,这寒冬腊月的,您还为村里的崽子们费心,若不收下一些,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我在此讲学不过是……”

“啊!”

“何故惊慌?”

“蓝公子,这里面有个人!”

 

魏无羡是被一群孩童的说话声闹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几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快去告诉师父!他捡的人醒了!”

“不对!爹爹说了,要叫他夫子,师父是练武的人叫的!”

“可是师……夫子不是也教过我们练武吗?”

“我觉得还是应该叫公子,大人们都这么叫他。”

“叫师父!”

“叫夫子!”

魏无羡头疼地皱起了眉,想捂住耳朵,双手却毫无知觉,忍着喉头的干涩疼痛,打断道:“你们能不能小点声?你们想叫什么都行,把人叫来再问不就成了?”

一众孩童立刻乖巧地捂住了嘴,最壮实的那个孩子大吼着:“师父!你的童养媳醒了!”推门而出。

“……”魏无羡有点懵。

“他爹爹小时候捡了个也像你这样受重伤的姑娘,也就是他娘。”那个坚持要叫“夫子”的孩子解释道。

魏无羡诚恳道:“嗯……我相信你是对的,应该叫夫子。”

看到那个端着药碗匆匆赶来的白衣身影,魏无羡默默生出几分庆幸,遇上蓝忘机比遇上任何一个师弟都要使他安心。可转念又想到自己小半生的豪言壮语都是说给了他听,此刻却是在武道一途形同残废,以这样一个凄惨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实在很不是滋味。

蓝忘机一勺一勺把药喂给他,发觉这个聒噪跳脱的少年这次竟对苦涩至极的汤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喂了大半碗下去之后,蓝忘机对着几个孩子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搁下汤药给魏无羡擦了擦嘴,不一会儿,孩子们捧了一罐蜜糖回来,蓝忘机就另盛了一小碗,一口蜜水一口汤药的继续喂。

吃到第一口蜜水的时候,魏无羡眉尖微动,终于看了蓝忘机一眼,但直到饮尽了汤药,他也不曾说些什么。

“魏婴,你很快就会好的。”蓝忘机说这话并非只是安慰他的托词,而是十足的笃定。

“谢谢。”魏无羡牵了牵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蓝忘机不是专攻医术的医师,他看不出来,魏无羡不仅被人震断了四肢骨骼,十二正经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更重要的是,他的丹田也被封死,纵使很快能再活动自如,却再难修习如今流传的绝大部分内功。

蓝忘机即使不知情,也看得出魏无羡心里有疙瘩,喂药喂饭梳洗之类的事情上他亲力亲为,其他时候都不会一直守在床边。除了村里的几个医师每日轮流给魏无羡调理治疗,就是那些孩子们来陪他解闷。

“你们师父平时还教你们练功习武?”魏无羡不止一次看到这几个孩子手里拿着木剑了。

有个小孩子不满意了:“噫,你上次还说我叫‘夫子’才是对的。”

“是吗?”魏无羡闷笑两声,总不能告诉这些孩子,“蓝夫子”这种称呼只能让他联想到吹胡子瞪眼的蓝启仁,“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还教你们练武功啊,江湖规矩,授人武功就算是做人师父了。”

壮实的小孩子得意道:“你看吧!我就说要叫师父!”

另一个孩子惊奇道:“魏哥哥你也是江湖人啊!那你是哪个门派的?我们师父可是莲花坞的弟子呢!”

“哦?哈哈哈哈哈哈,他是莲花坞弟子啊,我就没有你们师父那么厉害啦,我是云深不知处出来的江湖人。”魏无羡心里把蓝忘机的近期经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随口问道:“你们师父,是不是那个传闻里沿途荡寇坐镇夷陵的莲花坞弟子?”

“对的,我们师父一路清剿了好多贼窝,也是咱们村的大恩人!”

“魏哥哥不要妄自、妄自……咳,不要太过自谦,我听爹爹说云深不知处的书生可厉害了!”

魏无羡摆出一脸受教的表情,感叹道:“是啊,是我太没自信了。不过蓝湛是怎么当上你们师父的?”

“听说是因为姑苏和云梦都在打仗,师父就暂时留在我们村,又说什么不受无功之禄的,在私塾里给咱们上课。”

“倒是像他的脾气。”魏无羡轻叹一声。

那个壮实的小孩子问道:“魏哥哥你呢?怎么会在我叔叔的拉柴车上?”

魏无羡一愣,反问道:“是你叔叔发现我?把我拖到他这里来的?”

孩子的确很好糊弄,一下子就不再追问他的来历,转而回答道:“不是啊,师父每天都要在村外那条小道上晃悠好久,然后叔叔上山打柴,每次下山都要顺道把村里人准备的东西送去给他,然后就正好翻出你了。”

魏无羡纳闷道:“他去小道上晃悠什么?作诗?”

小个子孩子一脸深沉:“我爹爹说那叫乡愁。”

壮实孩子反驳道:“我爹爹说一看就是等人,要不就是会情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人都喜欢乱讲,你们别听。”魏无羡想起来似乎自己数月前有寄信说要来看看,一下子就心虚了。

蓝忘机撑着伞站在屋外,看着庭院里的雪从薄薄的一层积到脚踝处,听着魏无羡与孩子们自在的闲谈,还有偶尔一两声干涩嘶哑、夹杂咳嗽的笑声,嘴角翘起一点微小的弧度,将积雪轻轻扫去,开出一条好走的小道来。

 

魏无羡发现孩子们下学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并且长时间地挤在他这里,即便不叽叽喳喳地同他讲话,连背书练字也不回家去,一问才知道,是蓝忘机让他们来的。

原先魏无羡见到蓝忘机时,每日总要问上好几遍,“我什么时候能走?”“眉山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莲花坞的消息?”渐渐的总算面上多了血气,时常对着他笑一笑,说一说今日的心情如何、感觉如何。

待到双手能够活动了,魏无羡解下腰间的银铃,在蓝忘机疑惑的目光中,塞到了他手里,“这个,送给你,我们‘莲花坞的弟子’,人手一个。”

蓝忘机垂下头错开目光,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头一回不因寒冷而红了耳朵。

魏无羡却没有注意那么多细节,只是黯然地苦笑着合眼,低声道:“反正我可能也配不上了。”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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