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莫辞 第三十八章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随便的打一架

因为拒绝参与会盟而被人明里暗里讥讽了许久的含光君和夷陵老祖，此刻就蹲在高高的房梁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乱象，将殿内局势看得一清二楚。
方梦辰破门而入来势汹汹，实际上身后也只跟了两个护卫，金光瑶这边的精锐虽然还没有赶到，却也不是完全陷入了被动。
毕竟方梦辰此来不止是想杀人报仇，还想着在手刃仇敌之前昭告天下，望着淡定自若的金光瑶，恨意愈发强烈，“你先前不过是我父亲手边的随从，怀恨叛逃后，倒真教你这种小人成了气候！”
金光瑶临危不乱，按着佩剑在殿上站得笔直，无形之中将方梦辰突袭闯入带来的压迫感化解了大半，他平静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最终恍然道：“你是……方将军的后人。”
“不错！”方梦辰眸子里闪着怒火，一指殿门之外，傲然道：“你的客人和盟友都被我的手下请去休息了，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认罪。既然要兴复赵室，就该拿你祭先王！”
两人之间的侯伯权贵纷纷退开了一些，或是惧怕方梦辰骤下杀手，或是对金光瑶心生忌惮，总之，他们并不愿过多参与进去。
“方将军又是哪个？”魏无羡贴在蓝忘机耳边小声嘀咕：“看这架势还是个名将？”
蓝忘机偏头轻声为他解惑：“赵国大将，参与过乱葬岗围剿。”
“是吗？当初闯上山的人太多了，什么不相干的人都有，我也记不住。”魏无羡语调平缓，神色也并无许多异样，顺口换了话题：“蓝湛，你先前就说这小子眼熟，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流亡山下时见过。”蓝忘机环住魏无羡的腰，淡声道：“出去救人。”
“如果是我要报仇，绝对不会在动手之前就说这么多废话。”魏无羡托着下巴叹了口气，一派过来人的语气，“等这边开打了，我们恐怕都把他手上挟持的那些人放完了。”
蓝忘机似乎是笑了一声，魏无羡转脸看时只捕捉到他嘴角的一点点弧度，一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瞭望台周边的哨塔都被插上了方字旗，只剩下几处的哨兵还在与方梦辰的精兵缠斗，一群衣冠楚楚的权贵被捆成粽子集中在一处，就在距离瞭望台最近的哨塔。
忘羡二人施展轻功避开巡行的兵将，靠近了
那群权贵，还未走近了给他们松绑，几个警觉的就探头张望过来。魏无羡的黑衣辨识度颇高，有几人正想看清来者，蓝忘机就上前一步，把魏无羡挡在了身后。
可惜晚了一点，还是有人认出了他，蓝忘机能一时遮住那些人的目光，恶意的揣测与喝骂之声却拦不住。
“夷陵老祖？！”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怪不得不肯来会盟！”
“你徒弟捉了我们，你还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你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总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不得好死！”
蓝忘机寒着脸把手一抬，纤长的五指之间拢着数支铁镖。这个动作比任何一句话都要有震慑力，在场的权贵们一下子像给人掐住了脖子，不敢再随意吭声。
魏无羡从蓝忘机身后探出脑袋，“你们嚷嚷那么大声，把他们都引过来了，是生怕死得不够快吗？”言罢两步走到拐角处，隐匿于阴影之中，在打头一个哨兵转过来的瞬间，一剑抹了他的脖子，然后推开尸首，在后面那些兵卒反应过来之前横笛唇畔，笛声霎时震得巡行士兵头昏脑胀，无知无觉之中已然殒命。
同时蓝忘机在众人惊呼之中掷出铁镖，割断了绳索。
魏无羡收了陈情随便，转回来招呼道：“蓝湛，我们走吧。”
“好。”蓝忘机单手把魏无羡拦腰一揽，踏着墙沿一步蹬出，飞身跃至另一个哨塔。
“义士留步！”
这时候就又开始改口了，魏无羡笑了笑，蓝忘机不仅没有停下，带着他离开的动作还更加迅捷了。“你们找个地方躲着别乱跑，不然就自求多福吧！”魏无羡随意地摆摆手，也不在意那些人是不是听得到，又转脸对蓝忘机赞道：“蓝二哥哥，你轻功练得不错啊。”
二人攀至军队列阵处那座哨塔的顶部，搜寻着传令兵的身影。
魏无羡看了一会儿，周围飘扬的旗帜，忽然问道：“蓝湛，你手边还有多的镖旗吗？”
“嗯。”蓝忘机从后腰取下两支递了过去，镖旗的尾端为锥形，本就是他在危急之中作兵刃使的物件，此刻也能充作镖枪一用。
然而魏无羡接了旗却是低笑了两声，抛出飞钩跳至斜下方的墙头，蓝忘机眉尖一抽赶忙跟上，就见他拔了一支方字旗，并着两支铁镖掷向下方疾奔的传令兵，反手将云纹镖旗插到了墙上。
“……”蓝忘机看他把那些旗帜一一换了，拔出避尘戒备着周遭警觉的巡行兵卒。
“拖得一刻是一刻，等他们注意到这边的时候，肯定还得上来查探，到时候兴许我们在里头都打完了。”魏无羡拉着蓝忘机避开巡视，几个起落到了低一点的平台上，松开他的手，逐步挪向队列的后方，“人怎么有点少？算了，等我再来放把火……”
见他忽然没了动作，蓝忘机顺着他的目光向侧面一望，对面的城墙上有一道黑影疾步走过，向着高台上的战鼓方向移动。
“聂怀桑不是也该在议事厅里吗？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魏无羡皱眉眺望着聂怀桑半道折返的身影，“他捡起来的那是什么……他不是佩刀的吗？怎么会还带着剑？”
“魏婴！”蓝忘机瞳孔一缩，猛扑过去把魏无羡揽进怀中，向后翻滚着闪开了袭击过来的弩箭。
魏无羡其实也听到了弩箭破空之声，不过还是愉快地蜷进蓝忘机怀里，看着他娴熟地反击，在他心口轻拍一掌，笑道：“含光君舍身相救，夷陵老祖真是感激涕零，可惜已经以身相许，这下真的无以为报了。”

蓝忘机把人搂得更紧了几分，低声道：“……胡闹。”魏无羡行事一贯极有分寸，方才那般胆大，也是算准了蓝忘机会来护他，不过这样冒险，还是让蓝忘机有些无奈。
“这不是有你在吗？”魏无羡得意地在他颈间一吻，安抚似的一拍他后背，“我觉得我们该去正殿收拾祸首了，你陪我一起吧？”
蓝忘机把人打横抱着，站起来就向着瞭望台正殿跳过去，答得毫不含糊：“陪。”

瞭望台会盟虽然是为了退敌，但毕竟是权贵云集，少不了乐师美人歌舞助兴，方梦辰率人闯入之后，乐声已尽数止歇，只有数人惊恐之中未能逃跑，还停留在原地。
就在此刻，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沉闷诡异的鼓声乱人心智，若不细听，只会当它是行军的战鼓。
旁人尚未觉察，只有金光瑶闻声色变，赶忙取了一张古琴截断乐章，苏涉看他动作，也惊惶无比地踹开一个乐师，夺了琴来扰乱那段诡异的曲子。
只是在琴音响起没过多久，鼓声就中止了。
不知哪个人反应极快，高声质疑了一句：“金光瑶！你不是说你对杀人邪曲之事一概不知的么？！”
方梦辰冷笑道：“他的鬼话多了去了！大赵沦落至此，全都是拜他所赐！可笑你们还敬服于他！”
本已动摇不已的权贵侯伯此刻更加纠结，有人羞愧有人愤恨。
“诸位何必听他血口喷人！我方才所为，可都是为了救下诸位！若我真的如他所言，完全可以任各位遭人暗算！”金光瑶虽然猝不及防被摆了一道，反应却一点不慢，立刻开始为自己争取支持，“我总领族中商队，经年累月无暇他顾，父亲抱恙之后还要随侍在侧，哪来的心力去干预你赵国的政事？！”
“你就是真的救了他们又怎么样？因为一点点恩惠就要人放下国仇家恨么？！”方梦辰讥嘲道：“他是哪个污秽之地出来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射日之征他以诓骗周王立功，可见此人狡诈！这种人的话还有人会信？”
金光瑶神色哀痛，似乎真的痛心疾首，“是！我出身低微为人不齿！可我为正道披肝沥胆，从来不求旁人赞誉，到如今难道连一分信任都得不到吗？”
“你到黄泉路上去问问我父亲，看他信不信你吧！”方梦辰挥手之间，两个护卫突然暴起，生生撕裂了阻拦在殿上的几个卫兵。
“快走！”苏涉大吼一声，横剑想要抵挡一阵，却被方梦辰一掌拍得口吐鲜血，随后又被夺剑刺穿了左腹，颓然地倒在一边起不来身。
金光瑶这才面色一变，攥着剑小心翼翼退后。
方梦辰满脸快意，拔了腰间短剑照着他的心口捅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横飞过来，狠狠撞上了短剑的剑身。
避尘！
天下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把剑，哪怕以前不曾亲眼见到含光君的佩剑，也在江湖传闻中把它的模样听到烂熟于心。
跌倒在地的金光瑶抓住机会逃到一旁，扬手将自己的佩剑掷向对方脖颈。
方梦辰接住这把剑怒吼一声，直接徒手将它折断，而他自己的短剑显然也是一柄神兵利器，被避尘狠击之后也没有损伤，只是坠到了地上。
魏无羡从蓝忘机怀里下来，战意十足地攥了攥拳头，轻声道：“你去收拾那两个，这小子我来教训。”
蓝忘机微微颔首，提醒道：“不可大意。”
魏无羡自信地笑了笑，柔声应道：“放心，我有分寸，再说了，有你看着我，怎么都不会出事。”
两人说话间，一个护卫猝然一拳砸向魏无羡，这一拳拳风甚劲，力道显然不小。
眼看拳头迫近，魏无羡似乎不得不强行接招，二者的距离却又再次拉开，白衣的身影从他身侧迎了上来。正是蓝忘机揽着魏无羡引向身后，自己上前一步挥掌迎击。
拳掌相接，蓝忘机眼中寒光一闪，内力陡然向外一发，那护卫的手臂顿时如老朽的枯枝一般被轻易打断。虎背熊腰的身躯也没能让他多撑上一秒，整个身躯都倒飞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魏无羡顺势躲到蓝忘机身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还要对付另一个生龙活虎的护卫，却仍分神问道：“为何发笑？”
“我高兴，特别高兴。”魏无羡拔剑指向蓄势待发的方梦辰，心底仍回想着他们少时并肩作战的经历，笑道：“哎呀，含光君，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梦辰拾起自己那柄短剑，冷声道：“尽管笑吧，等一会儿你们上了史册，可就没机会这么得意了。”
“史册？那跟我可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有自知之明，上不了那种东西。”魏无羡故意说的很慢，把“自知之明”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挑眉道：“我最多也就跟我家含光君一起被写进话本。”
“你阻我复仇复国大业，日后史官做传，会给你们三言两语的！”
方梦辰起手就是极为凶悍的一个劈斩，被魏无羡闪身躲过，抬脚踹在他膝头，“你报仇那是你的事，到现在死伤的人还跟你报仇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成大事，会伤及无辜是正常的。”方梦辰咬牙切齿道：“你拦不住我。”言罢又是右手挥剑左手擒拿，几式猛攻内力流窜得也很快，震得魏无羡执剑的手臂发麻，差点露出了破绽，一时也的确是被压制住了。
“哈哈哈哈哈，可是我不这么想。”魏无羡依旧从容镇定，拧过手腕用剑柄磕向方梦辰手背，脚下一跳退后了几步。
“我得到的这套功法是改进过的，你的那老一套，一点用都没有。”方梦辰拧着眉头瞪着眼，挑衅道：“夷陵老祖，你六年前就一败涂地了！”
魏无羡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甩了甩手一脸轻松地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功法。”
“你试多少次都一样！”方梦辰近身把剑用力向魏无羡喉头压去，剑刃和皮肉始终差了一点距离。当即内功一运，将魏无羡附着剑上的内力抽得一干二净。
“试过了再说。”魏无羡面色一沉，轻抖手腕弹开相接的剑柄，调动内力将对方的一股内力扯下了一丝。剑势再转，二人的内力也在两柄宝剑之间相互撕扯，方梦辰每每抽取大半，魏无羡却只抢下微不足道的一点。
眼看魏无羡额上已渗出了汗水，方梦辰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还能留下多少内力！”
“那要看你知道多少。”魏无羡周身的气势一变，步子轻盈了几分，身形飘忽地避开了方梦辰的下一式斩击。
魏无羡莫名吐出了两个字：“列缺。”
“……什么？”方梦辰戒心未起，被魏无羡一指点在手腕附近，伴着针扎般的刺痛，经络之中自行运转的内力滞塞了一刹，随后又恢复如常。
魏无羡轻笑一声，在方梦辰回剑反击之时身形一晃，人已绕至对手的背后，“灵台。”方梦辰反应不及，才堪堪半转过身，就被魏无羡一肘撞在后心。
这一次感受又有不同，内力的运转不仅停滞，还像是被什么牵引着逆行了一段，经脉一阵阵刀割似的疼。
“照海。”魏无羡侧身拐到方梦辰身前单脚一扫，脚跟敲在他内脚踝下的照海穴，手肘猛地一抬，在他站立不稳的刹那狠撞了一下他的鼻梁。
方梦辰鼻血横流，内力运行的轨迹又一次被截断，越发觉得憋屈，一时又把运功速度提升了几倍，浑厚的内力在经脉里不计后果地横冲直撞。
与之相对的，魏无羡心情极佳，还有心思对着偶尔看向这边的蓝忘机笑一笑。
魏无羡又一闪身转到方梦辰背后，并指高举头上，低声笑道：“百会。”
方梦辰当即双手交叠在头顶一捂。
“哈哈哈哈哈哈哈！骗你的。”魏无羡迅速一垂手揪住他后领，抬脚踹上了他的屁股，另一脚紧跟着在他膝弯猛踢了两下。
“你无耻！”方梦辰踉跄着跪伏到地上，正想爬起，就被随便架住了脖子，当下一锤地面，不管不顾地反身挺剑直刺。
“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又不真是我徒弟。”魏无羡迎着剑尖径直起跳，足尖稳稳在削铁如泥的剑身上一踩，借力腾空照着方梦辰脑后又是一脚，翻身落地时踏住他脊骨把人踩回了地上。还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是不是对我的功法有了新的认识？”
方梦辰奋力挣了两下，被随便划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勉强逃开了一点距离，体内的内力此刻像是被几处穴道拖住了一般，一旦运转就有痛楚同行。
数次尝试之后，方梦辰终于发现自己的内力之中分出了细细的一股，拖着其他庞大的内力在反向运转，他惊怒交加地质问道：“你用的都是什么卑鄙手段？！”
魏无羡笑眯眯地把剑转了转，悠然道：“单打独斗各凭本事，难不成我还得让着你？”
方梦辰还想再次运功提气，刚一发力却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耳朵猛地跌坐在地，愤怒、狂喜、哀痛等神色在脸上交错出现，一张年轻的面孔被狂乱的表情撕扯得狰狞无比。
“我六年前的确一败涂地，但是还剩了个输不掉的本钱。”魏无羡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回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了缓步靠近的蓝忘机，“所以我现在可是盆满钵满。”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