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莫辞 第五章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太太们，还有粮吗？不够吃，饿到自己增产，求投喂啊QWQ

 

云深不知处的课程并不繁重，除了每月固定的几日有山长授课经史，其余时间都是学生们自主安排。那群商贾豪族的纨绔总有闲钱到处花天酒地，寒门文士则恨不能把斋舍的铺盖都搬进藏书阁去，蓝家门生普遍风雅又无趣地度日。

与他们相比，江湖子弟就过得畅快多了，三不五时地来场小型比武大会，或者跟着魏无羡跑到后山捉鸟捕雀，玩累了就按各自门派出身排序，轮流下山偷带些好酒好菜，就着聂怀桑搞到的新鲜话本子下饭。

中秋佳节将近，山长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给云深不知处的学生放了十天的长假，虽然对于魏无羡带头的那帮江湖子弟来说，他们每天都过得宛如放假。但是这次是山长说的放假，那必然就等于是宣布取消本月的例行考试，以及允许他们在限定时间内下山。

到底是限定时间，根本就不够他们玩个痛快的，于是这偷下山去买吃买喝以供夜间玩闹的活动，还是没有因假期而取消。

八月十五这日轮到莲花坞弟子下山，世人皆知莲花坞的轻功乃是天下一绝，每次轮到他们下山，带回来的东西总是最好最完备的。虽然他们一身紫衣，腰悬银铃，目标挺大，尤其魏无羡平时走路都没个正形，叮叮当当的连跑带跳，可这也架不住人家就是轻功高绝。

“哎！哎！江澄！”魏无羡倒挂在一棵树上，突然提高了声调呼喊藏在另一棵大树茂密枝叶间的师弟。

回应他的是破空而来的一粒石子，魏无羡做了个鬼脸，腰上使劲，挺起身子坐在了两腿勾着的树杈上，声音又抬高了一些：“江澄！师弟啊！”

一支锋利的短镖“夺”的一声扎到了他耳边的树干里，魏无羡将手里极有分量的包袱系紧了，手腕一翻抛到了江澄躲藏的那棵树上。

江澄黑着脸从茂密的叶子里探出头来，恼火地问道：“干什么？！”

魏无羡一笑，对他做了个口型，轻轻一跃，脚下枝干晃了两晃，人就隐匿到另一片深林之中了。

他看到魏无羡说：“没什么。”

“魏无羡！你到底……”一句话戛然而止，江澄脸黑如墨地低头与闻声赶来的蓝氏巡山弟子沉默地对视了半晌，认命地爬下了树。

莲花坞弟子下山总是收获颇丰，前提是下山的人里没有魏无羡，即使魏无羡本身是最擅长偷带东西上山的，但是只要半路上看到了蓝忘机，他必然会抛弃队友跑去作乱。

魏无羡沿途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个树上，循着蓝忘机的背影绕了大老远的路，站在众多枝桠叶片的阴影之下，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袋子，取了一只月饼三两口嚼了。再看了看袋子里仅剩的另一只月饼，呼哨一声，引得站在小筑前的蓝忘机回头寻觅声源。

蓝忘机仰头望着树上的黑衣身影，语气里带了几分疑惑：“魏婴？”

“是我。”魏无羡一个空翻轻盈地落了地，他自然可以直接跳下来或是慢慢爬下树，但在蓝忘机面前，他似乎就是格外喜欢展现自己非同寻常的好身手，“蓝湛你在这里干什么？”

蓝忘机道：“不关你事。”

扫了一眼地上的果盘香烛，魏无羡也懒得多问，把手里的油纸袋子塞进了他手里，“哦，吃不吃月饼？我特意从山下带来的。”

蓝忘机愣愣地接了袋子，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恼怒道：“你又偷溜下山？云深不知处……”

“我知道，我知道！给你啦，蓝二公子，我提前抄的《礼则篇》！”魏无羡冲蓝忘机眨眨眼睛，又从怀里摸出一沓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体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甚至连纸张的类型都五花八门。

蓝忘机咬牙切齿道：“这分明不是你的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是就是，你见过我的字啊？”魏无羡干脆地耍无赖，总之就是不承认这不是自己抄的。听蓝忘机这话说的笃定，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不由打了个响指，惊叹道：“哦——原来我扔给你的纸条你都看过啊！”

“……”蓝忘机没有否认。

魏无羡也不多做纠缠，他从蓝忘机手里的油纸袋子中摸出那最后一个月饼，送到了蓝忘机嘴边，“我说你到底吃不吃啊，我可是费了一番口舌才哄得那几个姐姐给挑了几个大点的月饼来。”

蓝忘机本来还神色纠结犹豫，听了他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生硬地拒绝道：“不吃，拿开！”

“你不吃我吃，我今天还没吃午饭呢……正好拿这个月饼垫垫肚子。”魏无羡嘀咕两句，坦然地把月饼咬下了一大口，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下山也是件苦差事，还要避着你们这些巡山的。”

蓝忘机冷声道：“山长说了，如有再犯，由我亲自监督你抄书。”

“抄就抄呗……你监督？！”魏无羡噎住了，剧烈地咳嗽几声之后，用力捶着胸口。

蓝忘机抬手像是想要拍拍他的背，手伸到一半又迅速撤了回去。

“唉……不行，饿死我了……”魏无羡舔净了嘴角的碎末，垂头丧气地揉了揉肚子。

“吃。”蓝忘机看香烛燃尽了，把盛着果品的盘子推到了魏无羡身前。

“这苹果是贡品吧，给我吃了没关系？”魏无羡嘴上推辞着，手却已经把苹果摸了起来，喀嚓喀嚓就啃了一半。

“没关系，这里没有坟冢。”蓝忘机收拾了东西，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淡然道：“吃完了随我去抄书。”

“一个苹果就想收买我啊？”魏无羡把苹果吃了个干净，拍手道：“好吧，不过既然是蓝二公子亲自递的苹果，我就跟你走了。”

静室里的时光不算多么难熬，因为魏无羡不是对蓝二公子本人品头论足，就是对静室的布置指手画脚，而蓝忘机一被撩拨就会气恼，实在让抄书这件枯燥的苦差事丰富有趣了很多。

“蓝湛，你这静室里，怎么连把兵器都没有，你们云深不知处所有的兵刃，难道都在演武场？”

“那是射圃。”

“啊，这个没关系，不过你武功底子那么好，难道都是专程在射圃练的？”魏无羡笔下的字迹龙飞凤舞，基本上无法辨认，嘴上还在漫不经心地叨叨个不停。

“少时曾习武，长大后从文。”蓝忘机同样运笔如飞，但是一笔一划字体端正，风骨极佳。

魏无羡讶异地抬头问道：“你不练武了？”

蓝忘机垂眸低声应道：“嗯，不练了。”

魏无羡掷了笔，一拍桌子摇头道：“啧啧啧，蓝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为何？”蓝忘机眼睛还盯着笔下的纸张，写字的手却放慢了动作。

“你说说看，君子六艺，除了读这些圣贤书，是不是还有骑射？”魏无羡坐起来，身子前倾，两手撑着桌子，脑袋几乎要撞上蓝忘机的额头。

“姑苏蓝氏子弟不涉武职。”蓝忘机蹙起眉，微微向后仰头。

“嗯？为什么？”魏无羡挑眉问道：“觉得江湖人都是要横死街头的乱党？觉得武将都是战乱的根源？”

“没有为什么。”蓝忘机避开他的逼视，垂下头继续抄书。

“你家这重文轻武的态度也实在……”魏无羡撇了撇嘴，把刚抄完的一摞纸张撕成了数片，提起了自己的佩剑站起身来，“跟你们这种文人还真是不好相处，你还是拿我之前的《礼则篇》去交差吧。”

 

静室那日不欢而散之后，魏无羡有些日子没见着蓝忘机了，后来也曾反思，自觉当时过于咄咄逼人，重文轻武乃是蓝氏祖传的家风，自己一个外人过分强求蓝忘机，实在是太过失礼。

此时魏无羡在山下和狐朋狗友玩得兴起，忽然看到蓝忘机独自一人站在河边出神，竟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本想主动去打个招呼，可惜话未出口，对方就已经离开了。

之后两三日里，魏无羡与同伴玩闹时总有些心不在焉，游街串巷的时候，偶尔会寻觅蓝忘机的身影，最后发现，对方的确也是每日下山，不过只是常常在渡口徘徊一阵，最多去茶馆里坐坐，很快就会回山上去。把握了对方这一活动规律，魏无羡自然就要想法子去堵人了。

“蓝湛，你也下山来了？”魏无羡故意装作是偶遇，下了山支开一群狐朋狗友，独自溜进了茶馆，一屁股坐到蓝忘机旁边的位子上，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提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满杯茶，像喝水似的灌了一大口，嫌弃道：“寡淡，寡淡！店家，有没有酒啊？”

“这里是茶馆。”蓝忘机无奈地给他倒了杯清水。

“人生无酒，就好像侠客无剑，总归是缺了点什么……”

蓝忘机犹豫片刻，正要开口道：“你昨日……”

“来人啊！救人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几个汉子的喝骂斥责之声，隐约还有姑娘的抽泣传来。

“弟兄们先把她拖回去！”

“求寨主爷开恩！老朽只这一个独女啊！”

“碧灵寨今日不收租子，就要这个姑娘！便宜你们了！”

“寨主您还是收租吧！寨主啊！……姚大侠？！姚大侠您帮帮忙啊？”

“你喊谁呢？我不姓姚！”

“带回去！走！”

“姚大侠？”蓝忘机听着外面的对话，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情况。

“那个姓姚的我见过一次，就是这个声音，没想到也是个软蛋。”魏无羡嫌恶地啐了一口，拇指一动将随便挑出鞘来，“看吧，蓝湛，你们这里那位吴侯虽然治理得还算尽心，也照样有这种事情发生。”

蓝忘机将茶钱放在桌上，跟魏无羡一起飞身跃出了茶馆，就看到一伙赤膊纹身的披头散发之人掳了几个民女往几架马车上拖。那些水贼拖了人上马车，有一部分已经开始驱马离开，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开始追击。

截人的那一拨人显然是要直接回去碧灵寨，不过行进速度似乎极慢，显然还打算找个酒楼用过饭再走。另一拨人则是要在闹市长街继续为恶。平时在街道上耀武扬威的那些官兵此刻倒是没了踪影，一个两个的缩在县衙里大气都不敢出，连牌匾给人砸了也不敢吭声。

“若家兄入朝，必然……”蓝忘机看着嚣张至极的水贼策马穿行闹市，时不时还擒了无辜路人胁迫对方交出银两，恨不能跳出去揍人。

“你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就别动了。”魏无羡一把按住想要上前动手的蓝忘机，轻笑道：“过会先看看他们的贼窝在哪里，我们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蓝忘机攥紧了拳头，恨声道：“水贼祸及民众，官府应当遣军兵剿杀。”

魏无羡瞥了一眼躲在另一边角落里脸色发白的那个人，正是先前还在被人恳求的那个姚“大侠”，冷笑道：“人家连寨子都有了，剿杀？你怎么知道不是蛇鼠一窝？”他顿了顿，又缓缓说道：“等你大哥入朝，今天这事早就不可挽回了。”

“你……放手。”蓝忘机挣脱了魏无羡的扣住他肩头的手，“我去拦下他们。”

“蓝湛，你不会想去同他们说理吧？”魏无羡见蓝忘机一脸严肃，失笑地摇了摇头，当着他的面拔剑出鞘，“你们文人怎么总觉得他们应该由官家来管束？这种情况下，你写状子告他们，肯定没有我这把剑快。”

蓝忘机一愣。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魏无羡已从巷子里冲了出去，黑衣的身影在舞动的剑芒下闪烁，他穿过闹市的步伐，甚至有一瞬比飞驰的骏马还要更快。

等到蓝忘机回神，追到长街的尽头，就见魏无羡半仰着头，吹了吹遮住眼睛的发丝，自信地展颜一笑，将长剑一挥，抖落了两滴殷红的血珠。

整条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落单的水贼，死得干净利落。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