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莫辞 第三十九章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还剩一章！

方梦辰的癫狂状态持续得并不久，然而等他恢复神志之时，内力基本耗尽，体力也几近透支，金光瑶的私兵精锐已经把他五花大绑的制住了。
魏无羡三两步跳到蓝忘机面前，搭着他的肩膀抬起右脚，“蓝湛，我这只鞋子坏了，你看要……”
蓝忘机一手揽过他后背，一手抄起他膝弯，二话不说把他抱了起来，“回去换。”
魏无羡哈哈一笑，指了指右脚鞋底那道浅浅的凹痕，“你听我把话说完，这只鞋子损伤不大，有劳二哥哥给我修一修就行了。”
蓝忘机淡淡瞥了魏无羡一眼，仍抱着他没有放下的意思，“重做。”
魏无羡眼睛一亮，追问道：“嗯？重做什么？这双鞋？都说镖师会缝衣制履，含光君也不例外？”
蓝忘机应道：“嗯。既有损伤，应当改进。”
魏无羡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方梦辰被一群人拉拽着要拖去关押，没走两步就狠命挣扎，然而只是徒劳。
方梦辰瞪了一眼魏无羡，恨恨道：“就算你们捉了我又如何，我又不是唯一的统帅。”
像是应和他的这句话一样，殿外忽然又闯进来一批精兵，正是先前在外列阵的一部分。金光瑶镇定地调动到场的卫兵前去迎敌。虽然方梦辰的部众实力更为强悍，但在人数上受到压制，一时也占不到上风。
众人各自忙碌，没有人回应方梦辰，他便继续自说自话：“知道我那些跟你们打仗的那么多精兵是哪来的吗？”
有人小声刺了他一句：“你这里也没多少精兵。”
“说得很好，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方梦辰森然一笑，扬声道：“在场支持我的人你们揪不出来，不支持我的……我早就派那些精兵去端你们老巢了！哈哈哈哈哈……”
啪的一声鞭响，三五个精兵翻滚在地上没了声息，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冷厉的声音：“你想端谁的老巢？”
“盟主！”
“盟主亲自来了！”
来者正是武林盟主江澄，他亲率一批莲花坞弟子到场，将战局彻底把控，“还敢大摇大摆地偷袭后路，你当我是死的吗？”
就在这时，旁边的某扇窗户被人撞破，一人落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向着魏无羡走了两步，又转头跑到大殿门口的江澄身后，站定之后高声喊道：“公子，我之前刚要找地方躲起来，就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偷袭计划，所以去通知盟主了，没有赶上会盟……”
魏无羡在蓝忘机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侧头招了招手，应道：“没关系，干得好。”
江澄与金光瑶相互遥遥致礼，作为盟主，他本来至少还得跟含光君打个招呼，奈何夷陵老祖待的地方太过膈应人，便只嫌弃地扫了一眼。
大局已定，几个江湖子弟纷纷挤到江澄那边感受盟主的风采，一群赵国权贵互相怀疑地打量对方，像是在辨认那些方梦辰的支持者。
聂怀桑从角落里冒出来，一边抹汗一边摇扇子，“欸？这里打完了，吓死我了，还好我躲的地方好，刚才太危险了！”听他把逃避祸事说得这样光明正大，此刻除了忘羡二人，所有人心里都是四个字：脓包废物。

尘埃落定之后，没过两日就是众人期待不已的审讯祸首。用某些人的话来说，便是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大快人心的好时候。
聂怀桑在人群中探头探脑，摇着扇子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入场，“哎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分赃？”
一些正道有为人士听了这话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哪怕这话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他们还是要面露嫌恶之色，然后划清界线一般地从聂怀桑身边退开一些，以示不与庸人同流合污。两列卫兵押送着方梦辰走向中间的高台，正好经过聂怀桑身侧。两道目光隔空交汇，一人平静，一人懊丧，先前还昂首挺胸的方梦辰忽然垂下了头。
人群逐渐向方梦辰被押送的高台聚拢，聂怀桑远远站着，没有上前。魏无羡给蓝忘机递了个眼神，二人一齐缓步走向聂怀桑。
聂怀桑见两人走近，乐呵呵地挥退了一众下属，笑问道：“魏兄，含光君，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通知我？”
“大概是好事吧。”魏无羡也淡淡笑了笑，只问道：“怀桑兄，你知道方梦辰的内功是怎么回事了吗？”
聂怀桑茫然道：“啊？不就是金鳞台被窃的残卷吗？”
“嗯，是我那套功法的改进版，我当初十二正经受损，迫不得已改在奇经八脉上下功夫，所创功法不是为了杀敌制胜，而不过是为了能够继续修炼。”魏无羡讲解得耐心，话到此处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蓝忘机悄悄执了他的手，他用力回握了一下，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敲打，继续道：“金氏的研究搞错了方向，他们想鼓捣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法，根本不能以我的那些手稿为基石。”
聂怀桑恍然大悟，扇子摇的更欢，“原来是这样吗，真是造化弄人啊……”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语气愈发严肃，“这个功法被改进以后，又被人做了些手脚，修习初期实力突飞猛进，前八重都与我的功法极为相似，可若是修了最后两重，必然会反复发生内力紊乱、神志不清的状况。”
聂怀桑一脸惊奇，像是完全没有任何旁的想法，叹道：“世上竟有如此诡异的功法，真是太可怕了。”
魏无羡也叹了口气，感慨道：“不过是个功法而已，哪里比得上人心叵测可怕？”
聂怀桑摇动扇子的动作慢了一些，“我不懂你的意思。”
魏无羡仰头望向高台上坦然认罪的方梦辰，低声道：“你与方梦辰勾结，开放兵器库资助他，他为你劫持商队，供你检验香料是否有害，然后你再帮他与激进的权贵联系，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趁机再让他把当年赵王宫乐与金光瑶所奏‘清心音’对比，由此检验赤锋尊受音律影响到何种程度。最后也是我不太明白的一点，方梦辰修习这么个功法，是在最初金鳞台行窃时自作主张，还是受你指点呢？”
聂怀桑笑道：“魏兄，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明白。”
魏无羡踱了两步，将方梦辰憔悴的模样反复打量了几次，“这个功法的要是稍微精简一下，完全可以被变成一个初修进益奇大，随后令人反复走火入魔的害人利器。你说对不对？”

“原来老金宗主在研究这种邪功，我真是没有想到。”聂怀桑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秘事，摇头道：“不过魏兄，我就是个庸人，内功这种东西，真的没有什么涉猎，你说了我也听不太懂。”

“是吗？”魏无羡收回目光直直盯着聂怀桑写满无辜的脸，“那没什么……怀桑兄，你费了这么多心思终于摸清楚了赤锋尊走火入魔的真相，真是好不容易啊。”
聂怀桑挠了挠头，疑惑道：“魏兄你在说什么呢，我弄清楚什么了？你是说我大哥走火入魔，跟方梦辰有关？他们修炼的总不是同一种功法吧？”
魏无羡向高台的方向踱了两步，“方梦辰也是个可怜人，不是吗？国仇家恨，能闹到这一步也算非常难得了。”
聂怀桑耸耸肩，神色轻松无比，“也许是吧，我不知道啊，我跟他也不认识，没法评判。”
“哈哈哈哈哈，是啊，人心隔肚皮，熟识的人尚且不能光看表象，何况是不算多熟悉的人呢……”魏无羡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聂怀桑，“你说对吧？”
聂怀桑收了扇子，摊手道：“魏兄，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是没错，可我怎么还是完全听不明白啊？”
“那就当我在祝赤锋尊早日康复好了。”魏无羡摇摇头，转身一拽蓝忘机抹额，“走，蓝湛，我们吃饭去！”
在旁边等候多时的蓝忘机伸手轻轻揽住他，柔声应道：“好。”

俘虏全都归赵国处置，战利品之类的归兰陵金氏处理，武林盟主只是暂时在此坐镇，以确保公正，事情结束以后，自然还有另外的庆功宴，或者如聂怀桑所言——分赃大会。
于是金鳞台再次发函邀请各家齐聚，名义上要开庆功宴，实际上还是要商讨瞭望台的问题。金光瑶背上谋杀赵王、分裂赵国这种嫌疑，给了许多庙堂权贵话柄，旁人少不了拿一个商贾乱政的名头去抵制瞭望台落成。
武林盟主又是干脆让夷陵老祖随含光君赴宴，这次两人又挤在先前的席位上，不仅没有人质疑，赞誉之声还不绝于耳。周围一伙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实际上话题多数是吹捧他们两个，音量一个比一个大，生怕他们两位听不清晰。偶尔还有些脸皮厚的，凑上前来专程夸赞他们。
“天下果然没有含光君平不了的乱，您还是那么风采过人，威风凛凛啊！”
“我对老祖敬慕已久，希望老祖卖个面子，让我敬您一杯！”
“您二位一招瞒天过海，最后及时到场制敌，真是神机妙算啊！”
“小小邪魔歪道，竟然在夷陵老祖面前放肆，真是踢到铁板了！”
“有你和含光君坐镇，江湖上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作妖都掀不起大浪来！”
“魏大侠真有远见哪！您与含光君先行助阵，小小祸乱，手到擒来！随后又知会盟主千里驰援，荡平后患，真是睿智的决断！”
蓝忘机始终是是正襟危坐，来了人行个礼就目不斜视光看着魏无羡了。魏无羡还敷衍应付了许久，刚想问这群人夸含光君怎么也不对着正主，过一阵一扭头发现蓝忘机竟坐在旁边看起了书，郁闷得向侍女讨了美酒，来一个人喝一盏。
喝到第二坛时，蓝忘机放下书按住了他的手。
魏无羡偷眼看他许久，此时见他动作，立刻捉着他的手，又用内力蒸散了一些酒气，免得他不适，这才贴过去笑问：“含光君，你看这么多人赶着过来夸我，你怎么也不表扬我两句？”
蓝忘机任他拽着，像是没听见这句话，只收了他的杯子，劝诫道：“不可多饮。”
魏无羡一脸不舍地望着酒盏，叹息道：“你方才半天不同我讲话，我只能跟他们说，但是他们没你有意思，我就只好喝酒了。”
蓝忘机问道：“说什么？”
魏无羡一挪身子坐直了，“什么都行。”
蓝忘机垂下眼帘，嘴唇动了动，虽然声音极小，也不是什么极为动听的情话，魏无羡还是笑得眯起了眼，轻声应了一句：“你也是。”
这时又有人来祝酒，魏无羡想着再逗蓝忘机说几句话，心底就盘算起怎么赶紧把人打发了。
“小弟久仰夷陵老祖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丰神俊朗品貌不凡！您在瞭望台一战威风八面，如天神降世，与含光君相配……”
“嗯。”蓝忘机打断的时机颇为微妙，那人口里剩下的一个“合”字硬生生给他堵了回去，“魏婴，发冠不正。”
“啊？有吗？”魏无羡顺势移开目光，抬手扶了扶发冠，还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垂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我自己看不到，有劳含光君搭把手，帮我重新整理一下。”
“嗯。”蓝忘机半侧过身，轻车熟路地卸下了他头顶上的发冠，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摆明不打算继续听旁人客套，那人只好默默退去了。
人刚一走，魏无羡就冲蓝忘机挑了挑眉，低声道：“含光君，今早可是你亲手给我戴的发冠，要是真歪了，是不是得怪你？”蓝忘机的手指偶尔触到他发梢额角，他便仰着脸动一动脑袋，时不时在对方温热的掌心蹭上一两下。
“别动。”蓝忘机沉声提醒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生怕魏无羡一扭头让他扯了头发。
“我没动啊，含光君还没发话，我怎么会乱动呢？”
眼见金光瑶开始致辞，周围无人分心注意他们，蓝忘机振开衣袖，借着袖角的遮掩牵了魏无羡的手。魏无羡飞快地身子一歪，在蓝忘机唇上啄了两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一个不动声色，一个见缝插针地在旁人不经意时胡闹了一阵，回过神时，“分赃”已经开始。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