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策瑜。重度CP洁癖。
爱吃糖、车、粮。挑食。
雷点成群,拉黑=你雷到我了。拆逆杂食有多远滚多远。
不给授权,别问了。

【百日忘羡 Day16】莫辞

武侠脑洞长篇坑,镖师/文人汪叽×侠客羡羡

第一章

 

中原的茶馆总是热闹的紧,三五个衣着朴素的人坐在外间的棚子下面,端着几口大碗边谈笑边饮茶。一些挑剔的顾客身着锦衣,神色倨傲地端坐在室内,声调或高或低地招呼着小二帮他们续上新茶、添来小菜。

店家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他此刻站在门口,身侧是一只大桶,桶里盛着的是专为行路人提供的凉茶,这凉茶与店内售出的茶不同,价格低廉,若是实在没有铜板在身,与店家打个商量,往往也能免费饮上一碗。

因着店家的好脾气,附近一带无论官家的、山寨的还是普通的平民,对这家建在荒郊野岭的茶馆,在生意上都颇为照顾。

可如今是个乱世,这家小茶馆不怕山贼恶霸敲诈、不怕达官显贵刁难,就怕邻近侯王的兵痞过来犯事。

远远看到军队的仪仗,店家苦了脸,招呼手下拾掇了值钱的物件,唤了小二给客人们示警:“今日小店又有不得不做的大生意啦!各位有事没事的都赶紧回去罢!茶费您愿缴就下次再来,不愿缴就算啦!”

听得这一声招呼,本来还闲散的人群一下子散了大半。

一个壮汉从二楼窗边直跳下地来,脚步晃也不晃,拍了拍胸脯朗声道:“老先生莫慌,容我去通禀老大,稍后领一群弟兄来帮你一帮!”

“多谢!多谢!”店家堆起笑脸冲那人连连鞠躬。

店内除了三五个凶神恶煞的山贼,还有些附近官府的官差坐在原位没有挪动,再有就是一个胡子拉碴面容狰狞的青年人还笑盈盈地走来向店家讨凉茶喝。

那青年人一身服饰不似中原打扮,倒有几分西域人的风味,说起话来倒是吐字清晰,还略微带着南方的口音。

“店家,我此来中原,听说你这里有凉茶可饮,就想厚颜无耻地过来讨上一碗,他日有机会必然偿还。”青年人面目可怖,嗓音也有些压抑的低哑,但是这话说起来语调却很讨喜。

店家苦笑着给他添了一大碗凉茶,摇头道:“小兄弟面相骇人,心地却应当不坏,喝了这茶就走吧,兵痞来了,我这店子怕是要遭殃。”

“店家莫慌,今日必然无事。”青年人一笑,刀疤纵横的皮肉皱了一皱,又是让店家惊得眼皮一跳。

 

时逢乱世,诸侯国各自割据一方,如这茶馆所在的边境地带最是不太平。那些所谓的军中之人,实质上与那些山中匪盗也差不了少,仪仗旗号看着吓唬人,可马蹄声凌乱,隔了老远就听到呼喝叫骂的说话声,半点军纪严明的意思都没有。

“哼,这地界也不归你们官府管辖,算是老子们罩着的。”一个山贼从腰间解下了板斧,不屑地冲着邻桌的官差呲了呲牙。

“我们王爷与他们划界而治,这里当然算是我们管辖!”官差不甘示弱,抽出了佩刀,抢先往茶馆门口走。然而刚到门口,官差就骑上马跑路了,也不能说他先前色厉内荏,毕竟调动官兵不像召集山贼那么容易。

山贼们骂骂咧咧地嘲讽几句官府的无能,很快就聚齐了四五十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地蹲在通往茶馆的小道上。

青年人还想再喝一碗茶,四处看了看,却发现店家早就没了踪影,无奈地自己动手又盛了一满碗,悠悠闲闲地喝起来。

山贼兵痞,两方械斗实力相当,然而这群杂兵还是打着劫掠邻国的旗号而来,这么给山贼打回去了实在丢人。

混乱之中,那个相貌丑陋的青年人手无寸铁,只腰间有一支竹笛,看起来又是异域来者,大大咧咧蹲在茶馆门口饮茶,完全不把在场的众人放在眼里。那些没占到便宜的兵痞一腔火气顿时都转到了他身上。

一人跨在马上提起长枪直刺,青年人“哎哟”一声,脚下一滑,险险避开了锈迹斑驳的枪尖,单手撑地一个鹞子翻身,抽出竹笛在那人马背上一抽,马吃痛长嘶,扬起前蹄就横冲直撞起来,一连撞翻了周边三四个来不及避让的兵痞。

“哈哈哈哈哈,兄弟,记得看路啊!”青年人叉着腰仰头笑了一阵,猛地横跨一步,微俯下身手腕一抖,笛子抽在另一人身下的马腿上,竟直接将那马绊了一跤,让人从马上直接栽了下来。随后脚步一顿,半转身一脚踹起一块小石子,正砸上了发号施令者的头盔。

那个伙长打扮的人还不服气,扶正了给他敲歪的头盔,用力挥了挥刀,咬牙切齿地吼道:“给我把那个西域人抓住!带回去领功!”

“西域人?哈哈哈哈哈哈……”青年人笑声苍凉,带了几分感慨的意味,他把竹笛别回腰间,手掌上凝聚起几乎肉眼可见的内力,一掌轰然拍在地上,周身五丈以内的兵马俱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震荡,哀嚎着跌倒一片。环顾四周再无一人站立,这青年人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汗水,自语道:“当年我这一手可是独门绝技,如今竟然也没人知道了……”

伙长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心底对自身防具的坚固度感到无比庆幸,看到插在地上的刀竟然已弯曲了刀身,那点想要再战的心思就消退了不少。

“含光君!含光君来了!”

“无镖不接的含光君?”

“是无人可挡的含光君……”

“上头不是说他前一趟镖走往夷陵,过几天才能到这里吗?!”

“撤退!撤退!”

这一声仓促的下令,退去的不仅仅是那些兵痞,山贼们也悄然隐遁了。

青年人看着对手都狼狈逃窜了,拍拍身上沾染的埃土,托着下巴望向远处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传闻含光君曾有以一敌百的战绩,这里也就六七十人的兵力,还都并非什么武林高手,多数都是拿着兵刃爱找贫弱寒门打秋风的无赖。

如今见了那如传闻一般头戴斗笠,一袭白衣,背负黑木窄琴的镖师,那些人顿时连虚张声势的举动都做不下去了,只有慌忙扯着马缰掉头逃窜了。

世人都笑说,含光君是最不讲规矩的镖师,他应该是个侠客,逢乱必出,无镖不接。镖师固然需要一身高强的武艺,但走镖的镖师,靠的是人脉交情,更多的还是要礼让谦恭。蓝忘机六年镖师生涯,走得不可谓不霸道,但凡劫道的,都给他直愣愣地打过去了。江湖名士拦道单挑也好,各路贼寇围攻偷袭也罢,含光君一人一剑,都近乎蛮横地闯过去了。

他总是戴着一顶斗笠,遮掩了容貌,无人知晓含光君便是数年前姑苏会试榜首的那个年轻会元,无人知晓那个在殿试举行之前销声匿迹的蓝忘机,竟然去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做镖师。

最初的两三年里,避尘剑含光君的名头越来越响,负伤的次数越来越少,可麻烦接二连三,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劫镖的、不劫镖的,听说含光君途径某地,总想过去挑战一番。最后还是蓝曦臣朝堂中的门生出面,站出来为蓝忘机栖身的镖局撑腰,打点了各方的人脉。

到如今已是第六年了,这面素白的卷云纹镖旗是含光君的标志,但凡有这旗出现的地方,不论何方势力都要退让三分。此人内力浑厚,实力深不可测,剑法精绝,背后又是一方诸侯国的重臣,甚至官商两道皆有门路的兰陵金氏也曾大摆宴席,请各路势力照看含光君所在的镖局。

“含光君!啊呀!您来得真是及时哟!”先前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店家又冒了出来,提着一个精美的不像样的茶壶迎了上去。

然而这种热情的态度,对上一贯冷若冰霜的含光君,自然没什么好的回应:“不必,一壶凉茶。”

“哎呀!您不要嫌弃!这是姑苏运来的新茶!您久未归家,定会喜欢这个味道!”店家殷勤地拿袖子拂了拂光洁的长凳,弓着腰引含光君落座。

青年双手环胸,晃晃悠悠跟着走了进来,含笑问道:“店家,我可是卖了力气的,你怎么不谢谢我啊?”

“哪里哪里!这位小兄弟神功盖世,我老眼昏花,记性不好,怎么就忘了招待您呢!”店家给含光君添了茶,转过头来就继续赔笑,利索地去了几壶茶水上桌,“小兄弟喜欢喝什么,尽管自己挑!”

“再给只大碗就好,我只喝点凉茶就足够了!”

“好嘞!碗在那边的柜子里,您挑拣看着舒服的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容貌可怖的青年人爽朗地笑了笑,蹲坐到窗框上捧着自己那碗凉茶小口啜饮着,喝完之后用袖子一抹嘴,垂下一条腿来晃荡着,将空碗递给店家,称赞道:“这茶不错,老大哥你这茶解渴!”

正捏着茶盏久久没有下口的蓝忘机蓦然抬起头来,只觉得十三年前的一个雨夜,那个破窗而来的少年郎又回到了眼前。他莫名地多看了几眼,发现那伤痕遍布的恶相,多半是伪装后的容貌。

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六年前那场大火烧得太狠,把本就惨淡清冷的乱葬岗烧得寸草不生。所有江湖人都坚信,开创邪门功法的夷陵老祖轻功再好,也飞不出烧山的大火。

只有他是不信的,即便他彼时还算不得江湖人,上山之后更是连一片衣角、一块烧焦的遗骨都没有发现。蓝忘机也听过“化成灰也认得出来”这种话,很显然那些嚷嚷着对魏无羡恨之入骨的正派人士没有谁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过去的相处,暗自摇头,不仅是因为他自认为做不到从灰烬中辨认一心钦慕之人,也是觉得,那么特别的一个人,决计不会就那么化成灰烬的。

蓝忘机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都喷吐出去,他目光定定地望着茶盏中漂浮着的茶叶,耳畔却还回响着那人冰冷而嫌恶的一个“滚”字。

“这位小哥就是传说中无镖不接的大镖师含光君?能不能行个方便,帮我运个镖?”青年人低沉的嗓音忽然从身前传来。

蓝忘机的视线被帽檐遮掩,只看到一只略有薄茧的手掌伸到了跟前,掌心立着一只小瓷瓶。

“不过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我与你一道走,绝不赖账!待送到了地方,必然想办法回报你……”

“不必。”蓝忘机一口饮尽了余茶,对着这个掩藏身份的域外来者,说出了自己走镖独有的规矩,“付不起报酬的,日后若得了夷陵老祖的消息,便到姑苏镖局传信与我。”

他踏遍山河,风餐露宿,只为探听一人踪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年轻会元,长成了能搭炉灶、会制履缝衣的镖师,从南到北,由西到东,多险峻的路途,他都走过。如今鼎鼎大名的含光君,实际上是个轻功比剑术还要出众的江湖人。

青年人哼了一声,语调愈发沉闷,“阁下莫不是也与那魔头有怨?若是这一趟镖送到,祝你……大仇得报。”

“不是。”蓝忘机抬手揭了斗笠,露出了昳丽俊美的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并非恶人,我与他也并无仇怨。”

青年人眼中掠过一丝惊异,逐渐沉默下来,轻笑了一声,也不接话,好一阵沉默之后,慢悠悠哼起了一段小调。

一壶茶已见了底,猝然听到这隐约的哼歌声,蓝忘机瞳孔一缩,一把扣住了这人手腕,颜色极浅的一对眸子直直望向青年人满溢着警觉的一双眼。

那个名字在嘴边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能念出来。

魏婴。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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