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寒丹霄

【忘羡】长清（下）

假如羡羡没有失丹。（上）（中）

一个暴力输出T多次偶遇犀利暴力DPS之后选择绑定刷本的故事。

迷之被吞

夜猎这种事情，偶遇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三次五次还可以扯个心有灵犀，每次都遇上就很奇怪了。

在不记得第多少次与蓝忘机碰上时，魏无羡一时兴起，好奇道：“蓝湛，难道说你是跟着我夜猎的？”

“……”蓝忘机脚步一滞立住不动了，提着剑一言不发。

魏无羡自己却笑了：“哈哈哈哈……我就是随口一说，逗逗你而已，谁不知道含光君逢乱必出？”其实夜猎会遇到蓝忘机，他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自己也觉得那个被人跟着的想法忒不要脸，不过看蓝忘机并未否认，着实让他心底升起一阵隐秘的窃喜。

这次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邪祟作乱，没人听说有什么伤亡。就是某处的坟山冒出了一群低级的走尸，他们连日来四处游荡，吓坏了那一片的居民。

两人跟着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到了传闻中的诡异之处，走上一条狭窄的山路，不知从哪一段起，突然就能感觉到弥漫的怨气。

“从这里开始……”魏无羡散漫轻松的神色一敛，翻手托起风邪盘，罗盘之上的指针迅速做出反应，忽快忽慢地打起了转，“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回去。”蓝忘机开口就是不容置疑的语气，领路的年轻人们不自觉信服，指了方向便乖乖离开了。

魏无羡抛出一杆召阴旗搁在脚边，片刻后略显疑惑地蹲下身来，“这怨气是怎么回事？要散不散的。”

“不知。”蓝忘机答的干脆直白，手持避尘护在魏无羡身侧，有些低级走尸刚靠近过来，就被冰蓝的剑气吓退。

早知道小古板不爱理人，魏无羡差不多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还得人开尊口应了这么一句，忍不住捧腹大笑，“这里好歹是个坟山，孤魂野鬼肯定不少，蓝湛，我们问问。”

“嗯。”蓝忘机看他笑了，一低头取出忘机琴横在身前，娴熟地奏起一曲招魂，“我来问灵。”

“慢着。”魏无羡思索片刻，阻止道：“你问灵，这些孤魂野鬼或许不能说谎，但是这次招来的是什么也不好说，万一对方钻空子瞒着你，你也没办法是不是？”

蓝忘机按住琴弦，很耐心地问：“那该如何？”

“共情。请他上身。”魏无羡笃定道：“这个方法邪归邪，但是好用。”

蓝忘机没有与他争辩，只问道：“可有把握？”

魏无羡粲然一笑，眸中满是自信的光彩，昂首道：“十成把握。”

看他如此态度，蓝忘机也毫不怀疑，只嘱咐道：“既然如此，千万小心。”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魏无羡挑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用袖子反复擦了擦，随后招呼道：“蓝湛，你坐过来，就坐这里。”

蓝忘机便收了剑过来端端正正坐好，等着魏无羡下一步动作，那模样很有几分乖巧，活像是学堂里听讲的孩子。魏无羡在蓝忘机雪白的靴子边上席地而坐，一解下腰间随便，蓝忘机便会意地双手接过搁在膝头。

魏无羡右手攥住一张符纸，左手向蓝忘机伸了过去。

蓝忘机目光一凝，伸出手接近了魏无羡的手指，动作僵硬地碰了碰。

魏无羡低笑几声，动了动指头紧紧拉住蓝忘机的手，扣着对方纤长的指节用力握了两下，又道：“过会要是你觉得不对，就喊醒我。”

蓝忘机回握住他的手，凝神道：“好。”

符纸上的咒文光芒一闪，附近的一只鬼魂便被请了过来。沉入对方的意识，魏无羡发现自己的确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个冤魂没多少恶意，甚至连神志都没有完整留存，并不需要太过防范。但是，在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中，也确实出现了问灵无法获知的情报。

不需要监督者唤醒，魏无羡自己就轻松脱离了共情状态。意识回笼，眼睛尚未睁开，只觉背后没有接触到硌人的石子地，一股清清冷冷的檀香萦绕鼻尖，比世间任何醒神之物都清心明智，也比任何惑人之物都动人心弦。

这檀香的源头一开口，又是让人心尖发颤的低沉嗓音：“如何。”

魏无羡微皱着眉眨了眨眼，发现蓝忘机没坐在石头上，而是单膝落地蹲身在他旁边，洁白的衣服下摆垂在地上，左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输送着灵力，右臂正稳当地环着他颈后，使他免于磕碰。

“我看到了一个地方，”魏无羡不太想起身，又不愿让蓝忘机好好一件衣服垂在地上沾灰，遗憾地叹了口气，撤回手缓缓道：“我们的下一个夜猎地点。”他们数次夜猎碰到，都不是事先约好或一开始就同行，魏无羡偏偏说了个“我们”，正是笃定蓝忘机必然也要去管另一桩“闲事”。

蓝忘机早把一堆有邪祟传闻的地方依距离远近、轻重缓急排了序，听他讲到是“下一个”，便颔首道：“夷陵？”

魏无羡心道果然如此，兀自在心底为这份默契喝彩一番，点头肯定道：“就在夷陵，我们即刻动身，有劳含光君带路了。”

 

一蓝一红两道剑光并行着划过天际，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新的目的地。二人落在一处生有密林的高地上，魏无羡横剑拨开一丛灌木，穿出林间俯视着下方的村落，道：“嘿，这里风景挺好的。”

蓝忘机在他身后出了深林，评价道：“山明水秀。”

“是啊。”魏无羡感叹：“这风水不像是容易出乱子的地方。”

“嗯。”蓝忘机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下方最大的建筑物，迈开脚就要往那里去。

“慢着，别动。”魏无羡一看就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当即揪了他剑穗，把人往自己这头拽了拽，“含光君亲临，如果传出去他们有平不了的祸事，会丢了驻镇世家的颜面，除非捂不住了，谁会告诉你实情？”

蓝忘机温声道：“那要如何打听？”

“很简单，”魏无羡一笑，松了蓝忘机的剑穗，佩剑随便在掌中转过一圈落回了背后的剑鞘，他翻手摸出些钗钗环环，回头勾勾手指示意人跟好，一指人群聚集的街道：“哪里人多，我们就去哪里。”

两人分头在村落里逐门逐户一圈逛下去，听了满耳的各家小道消息，其中引起他们警惕的倒只有一个传闻。

村落里最偏的一个角落里，藏着两间相对而建的荒废的大屋子，两间屋子都是大门紧闭，墙壁上还有异样的破损。

“这对门的两家人生前积怨颇深，死后也怨气未消，若有路人无心惊扰，就会大祸临头。”看蓝忘机点了下头，魏无羡就知道二人打听到的消息差异不大，便问：“含光君有何见解？”

蓝忘机道：“不至于此。”

“不错，”魏无羡一剑斩落了锈蚀的铁锁，率先推门而入，阴冷的怨气铺面而来，他却眉头也不皱一下，“既然无人横死，这里又不是风水奇差的凶地，怎么如此容易就出了整整两家子怨灵？”

“退后！”蓝忘机扳住魏无羡肩头将人带至身后，掌中避尘腾空而起，闪电般斜飞到二人身前，半途中调转剑锋狠狠向下一削，将突袭而来的一只利爪斩落在地。

魏无羡心安理得地躲在蓝忘机身后，慢悠悠把随便向背后一抛，将窜到后方意图偷袭的凶尸一剑洞穿。

蓝忘机祭出忘机琴，手指轻轻拨过琴弦，弦杀术一经发动，就像是在整间屋子里织出了一张不断移动的大网，道道银光分割着每一个角落。

魏无羡娴熟地提着随便穿行其中，避尘紧随左右作为护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畅通无阻，出剑时那坚韧的琴弦便自觉退开，后撤时自有别处的琴弦补上空缺。被吸引聚集过来的十来个凶尸接连撞进交错的琴弦，或是被直接切成碎块，或是被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泠泠琴音如一段段助兴战曲，又发挥出不可小觑的镇压效果，破障音后接清心音，随着凶尸一一倒地，暴乱的怨气迅速衰退，曲调流畅地一转，衔接上一曲招魂。魏无羡刚一剑斩下最后一只凶尸的头颅，蓝忘机的琴曲便渐渐歇了声。

最后招来的这些实在不像是一般戾气深重的冤鬼，他们意识混沌，是不是真的还有记忆都很难说，怨气很浓，恶意却不清晰。

“蓝湛，不知道你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想法。”魏无羡回想起上次共情的经历，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两次的乱子，都像是普通人死后被人激起怨气。”

“是。”蓝忘机表示赞同，然后毫不迟疑地奏了一段问灵，对着十来个虚弱的魂魄，只问了三个问题：死于何时，因何而死，何人指使。

琴弦杂乱地响了一阵，这十来个鬼魂，给出的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不知。

“按其他人的说法，这些人被安葬有些时日了。”待将这些凶尸重新下葬之后，魏无羡拍拍手道：“如果确实是人为，那么这附近有个地方，肯定会有线索。”

蓝忘机面色一沉，冷声道：“乱葬岗。”

“对了！不过乱葬岗还没有什么传闻，这里酒楼的伙计拉着我侃了半个下午，还对乱葬岗安安宁宁很失望的样子。”魏无羡看着西沉的太阳，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酒香，嘿嘿笑道：“既然不算很急，我们吃顿饭再顺路过去就行，也正好节省灵力。”

蓝忘机眉尖一抽，问：“怎么过去？”

魏无羡一指路旁的农舍，提议道：“就骑个驴过去怎么样？”

蓝忘机顿了一会儿，还是应了：“……好。”

魏无羡从怀里摸出蓝忘机先前给他的钱袋，同农舍住户商量一番，乐呵呵带着驴走了回来。到蓝忘机身侧站定后，自然无比地将绳子递过来。

蓝忘机不解道：“做什么。”

魏无羡笑容更灿烂了些，“不做什么，牵一牵呗。”

“好。”蓝忘机将绳子牵好，看魏无羡骑上了驴背，眸中泛起一派柔光。

“你的钱我是还不上了，先把钱袋还你……”魏无羡托着钱袋的手伸到一半，不等蓝忘机来接，又猛地收手，咧着嘴露出狡黠的神色，“等等，蓝湛，我问问你。这么精致的一个钱袋……是出自哪位妙人之手？”

“……”蓝忘机面上掠过一阵波澜，猝然出手去夺那钱袋。

“含光君好不讲道理，要跟我一个穷苦人抢东西吗？”魏无羡将手背到身后，又一个抛接换到另一只手上，看蓝忘机神色局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反手掀了他衣领，将这沉甸甸的钱袋又塞回了他怀中，安抚似的说道：“好了好了，送给你啦，你快替我收好。”

蓝忘机绷着脸，耳垂渐渐爬上一层粉色，抬手捂着胸口，默默将衣领重新合好。

 

乱葬岗上比想象中的还要乱，到处都有狂性大发的恶鬼走尸游荡，浓重的血腥味透过瘴气远远传出来，吓得魏无羡新买下的坐骑一溜烟跑没了影。虽说这些邪祟没有出山为祸的意思，但既然想深入探查，它们依旧是不得不除的绊脚石。

魏无羡将袖子卷了卷，又把发带扯了重新系好，提起随便并指抹过剑身，赤红的剑光登时亮了几分，“蓝湛，你一次能对付多少走尸？”

蓝忘机握住避尘剑柄，淡淡吐出两个字：“试试。”

“好！”魏无羡朗声长笑，翻手取出一杆召阴旗，指尖抹过剑锋，将一点血珠拂过旗面，漆黑的怨气逸散开来，四周无数双血红的眼睛登时盯了过来。

魏无羡从容不迫地把召阴旗缚在身后，向着怨气浓郁处疾奔两步，跃上随便笔直撞进走尸聚集之处。在他身侧，嘶吼声与哀嚎声并起，冰蓝的剑光闪烁不止。他虽不曾偏转目光，却始终能清晰听到身侧蓝忘机袖摆翻飞，衣衫临风作响。

这乱葬岗上怨气最重的地方，只有半具还残留着零星血肉的尸骨，魏无羡呼了口气，上前一步拾起被血水浸透的书册，打开来略略扫了两眼，神色凝重地将书一合，果断做出决定：“烧掉吧。”

 

“还好这人实力不济，跑了这么多地方也才练到能激起邪祟怨气的程度，在闹出大事之前就被反噬了。那种邪术落在心术不正的修士手里，实在是个麻烦。”

“嗯。”

“有些手段还挺有意思……咳，不可否认，我的共情还是比你问灵要有用那么一点点，关键线索好歹也是我发现的，对不对？”

“是。”

两人一路闲谈着回到山脚，魏无羡负责不空嘴地说，蓝忘机则适时做出回应，时不时还会很捧场地说些稍长的句子。魏无羡偏过头，将蓝忘机专注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觉得若有一人携手同行，如他依稀记得的父母那样结伴游猎，尤其此人恰是蓝忘机这种人物……似乎也很不错。

先前跑丢的那头驴正缩缩瑟瑟围着一棵树打转，蓝忘机缓步走过去牵起缰绳，轻松安抚了这匹惊慌的坐骑。魏无羡跟过来拍拍衣摆，一抬腿坐上了驴背。二人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这一次夜猎尚未结束，两人仍是要协力处理什么邪祟一般。

临到分别的岔路，魏无羡也没有急着向蓝忘机道别，而是侧着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东边还有水祟作乱。含光君，要不要一起去看看？”